宣繒腦海中勐然冒出許多問題，而這些疑慮在耶律楚材隨後的一段話裡，得到了解答。

“此刻我軍已經拿下了徐州、曹州、單州、歸德府等地，開封門戶開，指日可下。有賴貴方出雄師，在淮東、荊襄等地持續牽制開封叛逆的兵馬，我軍的戰況甚是順利。想來，能夠一句平僞朝，恢復大金的疆域。到那時，我們必定遣使到臨安，隆重謝貴方的幫助。”

舊的問題剛去，新的問題就來。

什麼牽制？誰在牽制？誰幫助了誰，誰又該謝誰？

宣繒默然片刻，擡頭問道：“天津府這裡的諸多營建，還有一直以來錢糧張，急需海上貿易供給的形，都是假的？是特意做給我們看的？”

“營建是真的，不過不急著完。錢糧軍資確實貴乏，但有高麗、遼東、河北、山東各地的調撥轉運，有通庶務的能臣居中指揮，總能出一些供給軍需，並不至於舉步維艱。而且，這也並非只做給貴方看，主要是做給中都城裡的真人看的……半年來中都的真人逃亡不，正好讓他們把形轉告給開封僞朝，讓他們放心些。”

耶律楚材向宣繒微微躬，歉意地道：“有道是，兵不厭詐，並非特意欺瞞足下。學士，幸勿怪責。”

宣繒長長地吐了口氣。他站起，恨不得立即離開水榭以示不滿，但竟又不敢。

在他遲疑的時候，耶律楚材再度持筆，連寫了十數道公文，又拿出自家的金牌符信，令人持符信奔往各傳令。很顯然，這些公文的規格極高，但有轉遞命令的，無不高聲呼喝，報名命。

十數名持有公文的騎士奔走各，引起數十人，乃至上百名吏的應和；這上百名吏繼續奔向所轄的衙門，立刻引上百衙門裡駐紮人手的急速行。

宣繒站在水榭裡眺，可以看到遠至柳口等地，都有騎隊、車隊和大量軍民從無數營地、建築裡列隊奔出。不到半刻時間，視線所及的各條道路上，開始有一隊隊的輜重運輸。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隊列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這樣迅速的響應，要經過多次演練？要有多麼充沛的準備？宣繒簡直不敢想。

而水榭裡，耶律楚材的聲音越發洪亮：

“除了直取開封的兩路兵馬，我們還準備了負責自北而南，掃河北西路、大名府路的第三路軍馬，輜重皆由天津府調運。這一路包括李霆、苗道潤、張、石天應、耶律克酬爾所部，合計五萬人，他們兵分兩翼而進，分取真定、大名，然後南下衛、浚，最後從北面威脅開封！”

“開封朝廷？東西兩金？簡直是笑話！”耶律楚材拍了拍幹，沉聲道：“我們用了十二萬五千人！這一仗打完，天下人就知道，世上只有一個大金國，也只有一個朝廷！”

宣繒笑了笑，想要說幾句場面上的漂亮話。可他眼看藍天白雲，燦爛，自家卻昏昏沉沉，幾乎站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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