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某廂房之,王管家看著面前擺放的一沓賬本,一張胖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愁。
作為專門打理王府在外生意的管家,他有每個月徹底核查一次賬本的習慣。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了解王府每個月的進項,對比往年,到底是上漲還是下降,原因又在哪里,若是進項了太多,到時他不好向上面代。。
而這,也是他正在苦惱的問題。
已經快要臨近年末,他將王府在外的生意所得利潤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去年的一半,兩個月之后,怕是最多也只有往年七,這就算是他的失職了。
若是王爺怪罪下來,恐怕他這管家的位子,就要保不住了。
所幸如意和烈酒作坊已經開始運作,城中的鋪子等到明日便能正式開門,這兩樣生意,便是他最大的希。
但到底能獲得多利潤,他心里其實并不確定。
萬一……
王管家心中惴惴不安,正煩悶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虎頭虎腦,約莫有十歲左右的熊孩子跑了進來。
熊孩子的小臉還稍顯稚,但和王管家卻有七八分相像,尤其是圓滾滾的型,一張圓臉更是神似,蹬蹬的跑到王管家的面前,手一只小胖手,說道:“爹爹,給我幾文錢,我要買糖葫蘆吃。”
王管家心中正苦惱,陡然看到熊孩子一張圓臉,心頭一無名火起,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看看你都吃什麼樣子了!”
熊孩子心里面還在想著等會出門,去嘗嘗柳氏冰糖葫蘆前幾天推出的“糖雪球”,聽幾個小伙伴說那糖雪球比糖葫蘆還要好吃,迫不及待的跑進來向老爹要錢,沒來由的遭了一頓訓斥,霎時就愣在了那里。
“先生教你的功課都背會了嗎?”看到熊孩子癡癡的站在那里,王管家心中更氣,板著臉問道。
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堪堪考上了秀才,之后就屢屢挫,在王府中撈了一個差事,十幾年來,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雖說那些舉人也沒有他活的滋潤,但讀書到底是正道,想著自己沒有完的夢想給兒子去完,誰想這熊孩子對讀書沒有什麼興趣,倒是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還真是自己親兒子。
“背,背會了。”熊孩子眼力還是有一些的,知道現在的老爹不能惹,結結的說道。
“背一遍我聽聽。”
不知道老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忽然想要考校他的功課,熊孩子心中慶幸,幸虧自己昨日背好了那些彎彎繞繞的話,當即便背誦了出來,雖然磕磕絆絆的,但好在也沒有出什麼錯誤。
聽熊孩子背完,王管家的臉總算好了一些。
不過心中卻有些疑,以前考校他功課的時候,熊孩子可沒有一次能完整的背出來,這一次是怎麼了?中邪了?
本想著他若是背不出來,便出言訓斥兩句,告誡他要好好讀書,莫要整天只想著玩耍和吃……沒想到熊孩子超常發揮,他原先準備的訓誡之語頓時就沒了作用。
好好的計劃被打斷,王管家的臉又板了起來,順手扯過一張白紙,拿起筆在上面刷刷的寫了幾行字,遞給了熊孩子,說道:“學無止境,切不可驕傲自滿,去將這幾句背了,晚上我再去查驗。”
前些日子在山上之時,那先生讓那群孩子背的便是這些,王管家當日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無意的便將那幾句記了下來。
此時,正好用這幾句打發熊孩子,最起碼在他背會之前,是不會來煩自己的。
“去吧去吧……”王掌柜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
熊孩子愣愣的拿著紙張走出了屋子,十歲的小腦袋還不能完全的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背出來了,得到的不是獎賞,而是繼續背書的懲罰……
被老爹套路了的熊孩子,一臉呆滯的坐在廂房的屋檐下,抬頭天,出生無可的表。
許久之后,熊孩子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捧起手中的紙張,上過幾年私塾的他,已經能夠識得不字,屋檐下,很快就有聲音響起。
“弟子規,圣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泛眾,而親仁,有余力,則學文……, 唉……”
聲音有孩的清脆靈,然而時而夾雜的嘆氣聲,卻與此時的氛圍有些格格不。
…………
同一時間,一面威嚴的中年男子從寧王的書房走出來,了眉心,泛著冷意的秋風吹過,反倒讓他清醒了許多。
“知府大人,我送您回府?”一個穿管家服的老者走過來,恭敬的說道。
那中年男子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王府的路本還是認識的,自己走回去便是。”
老者聞言也不再堅持,看著中年男子的影消失,才轉退去。
而此時,走在王府之中的中年男子,臉上卻出了一些愁。
作為慶安府知府,掌管府大小事務,再過兩月,便是他回京述職之時,屆時朝廷會對他的政績進行考核,包括這一年,有關慶安府人口,墾田,稅收,糧食,治安,教化等方面的況,并據此升降罰賞。
墾田、稅收這些方面他并不擔心,但唯獨這教化,著實讓他憂心不已。
慶安府學子在今年的科考中表現不佳,所中進士數量,要遠于歷年,這樣一來,他在教化方面的功績,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可教化之功,非一日能,雖說其他方面的進步完全可以遮蓋住教化不足,但面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的。
畢竟慶安府乃是景國除京都之外,最大的城市,學子數量也是僅次于京都,往年科舉之時,考中的學子數量足以和京都分庭抗禮,但這次,卻被遠遠的甩開了。
心中想著這件事,路過某廂房時,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的音。
“弟子規,圣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唉……,泛眾,而親仁,有余力,則學文……,糖雪球,糖雪球,糖雪球,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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