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哭聲吵來了牢頭，老頭著腰間挎著的刀，一臉不爽地走了進來。

“哭什麼哭，還有完沒完了？”

“放著好好的安生日子不過，再哭就把你們拖出來行刑！”

“特別說你們這群細皮的小娘子，那烙鐵往上一滋，那香味可好聞得！”

聽到他的話，二嬸三嬸和一眾眷齊齊捂著，驚恐地看向他。

一時間，牢房里安靜下來。

牢頭冷哼一聲，掃了一眼沈家眾人。

“別吵著我，要誰還敢哭哭鬧鬧的，這兒的刑多的事，夠你們挨個兒嘗個遍！”

“這兩日外頭忙著使團京的大事，上頭沒空搭理你們，你們就著樂吧！”

“等事兒忙完了，可就沒這樣的清靜日子啰~~~”

“你們別以為，坐實了通敵賣國的罪名，就是等著砍頭。”

“老實告訴你們，還得嚴刑供，詢問的通敵細節，以及潛伏在京都，和你們聯絡的細作名單。”

“要是答不上來......”

他指著火盆里燒紅的烙鐵。

“這不過是最簡單的刑，我這兒可是有數百種折磨人的方法等著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二嬸和三嬸已經抖了篩糠。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就連沈老爺子的眼里都帶著幾分畏懼。

如今他們不過是階下囚而已，吃了幾天地牢飯，哪里還有什麼底氣端著高門大戶的架子？

他們從前完全不屑一顧的牢頭，如今卻能決定著他們的生死。

甚至，生不如死。

他的一番威脅，的確卓有效，牢房里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似乎早有預料，牢頭嗤笑一聲，負手轉，甩著手里的一串鑰匙離開。

二嬸見他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們，并未真的手，重重地松了口氣，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脯。

其余人也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慶幸模樣。

只有沈仲謙，還沉浸在沈老爺子的那番話中，心緒久久難以平靜。

好一會兒，他才對沈老爺子期許地道。

“爹，您說那王姨娘很有可能沒死。”

“若是抓到了，說不定就能洗清咱們的嫌疑了！”

“您與許老將軍不是相莫逆麼?”

“不如咱們給許家遞個話，他們幫著找人。”

“要是真找到了，咱們說不定就不用死了！”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紛紛扭頭看向沈老爺子。

“對對，大哥說的有理！”

“爹，您給許家遞個話吧，他們在京中人脈甚廣，而且在軍中也有人，這件事讓他們去辦，一定能查到些什麼！”

“不止是許家，以往跟咱們沈家來往的，可是不呢，挨個兒托人試試。”

“還有那些往日依仗咱們沈家，或者個屁沈家恩惠的，應該也有不吧？”

......

一時間，牢房里再次喧鬧起來。

只是大家都擔心再次引來牢頭的不滿，所以聲音都可以低了幾分。

但語氣里著的激與希，依舊極為強烈。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說，沈老爺子卻是沉默著沒有開口。

眾人說著說著，見他不接話，聲音也就漸漸小了下去。

二伯見沈老爺子心事重重，似乎對他們的提議不甚滿意，不免有些不快起來。

“爹，這都什麼時候了，莫非您真要眼睜睜看著咱們一家含冤而死？”

“咱們倒也罷了，在你眼里，也不過是一些庸碌之輩，不但沒有出息，還只知道揮霍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可是爹，您也要搞明白，咱們這背負的可是通敵賣國的罪名。”

“我們要是喊冤而死，也無人替咱們平反，如何能有面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他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名聲，可就全毀在了咱們手里！”

沈老爺子聽到這話，面上一怔。

沈仲謙見他似乎有點搖，也立即勸了起來。

“二弟說得對，且咱們在京中這麼多年，和咱們關系好的，也不在數。”

“要是他們肯出援手，利用使團京這事，把這咱們的事兒往后拖。”

“我們就有更多時間將那王姨娘找出來。”

“到時候，只要招了，咱們可不就洗了罪名，又能重新回府了麼？”

然而，他說得再好聽，沈老爺子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如此天真？”

“既知道是通敵賣國的罪名，哪里還有人肯幫咱們？”

“只怕這京中所有人，躲都還來不及呢，如何還會出援手？”

“再說許家......”

沈老爺子頓了頓，嘆口氣道:“他們家如今境更加敏，如何會趟這趟渾水呢？”

見眾人皺眉，一臉不理解的樣子，沈老爺子擺擺手，也不想多解釋。

他說再多，眼瞎的這些人本就不懂。

他們只一味地想要，卻不去想想，沈家這莫須有的罪名，真的就是抓到一個王姨娘，就能解決的？

許家如今正在風口浪尖，別說救援了，只怕稍稍一，就會惹一場大禍。

而其他素來與沈家好的人中，大半不過是些酒之，只怕聽到沈家出事，已經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牽連，如何還肯出援手？

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沈老爺子也不去埋怨什麼，畢竟哪一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縱然當初有一腔熱，如今也不過只剩下無可奈何罷了。

要說能救沈家的人，沈老爺子唯一能想象到的，只有沈和顧宇極。

而且，以他對沈的了解，要是知道了沈家發生的事，一定已經開始行起來。

而顧宇極好歹也是沈家的岳家，應該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沈家背上通敵賣國的罪名。

若真如此定罪，再株連九族，沈家縱然是沒了，可他顧宇極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家就了他上的笑柄。

沈老爺子也不會天真地以為，這次的栽贓陷害，真的只是王姨娘一人所為。

這背后，絕對有他不知道的較量。

只是，陷囹圄，他也瞧不清全貌，只得耐心等待了。

要是老天爺不慈，他也只能等去了曹地府，再向列祖列宗請罪。

死他是不怕的。

活到了這個歲數，雖還有諸多憾，但也已經活夠本了。

他怕只怕，見到他朝思暮想的紅鈴，見自己沒能護住沈家，沒能護住丫頭，只怕是要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