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中秋，都只是陪著老爺子和叔伯吃了頓團圓飯，便又鉆進了閨房。

時間如水，涓涓流淌，秋天不知不覺已然而逝。

王府里金燦燦的銀杏紛紛飄落，只留一冷寂的枝椏。

公主府花園里的池塘，荷葉枯敗百花凋零，只寒梅悄然長出的新芽，迎接它們璀璨的年華。

初冬的京都，似也了幾分喧囂。

街上的百姓，或著腦袋，或攏著袖子，口鼻呼著一串霧氣，步履匆匆。

當一行婦人路過一間布莊時，下意識抬眸駐足。

那碩大的金字招牌上，寫著錦繡莊三個大字。

這里，便是錦繡莊位于京都西市的布莊。

似門廳冷落，卻時不時有仆人丫鬟，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個做工細的錦盒來往。

到底是權貴們偏的地方，雖有適合百姓的實惠，但卻也把金山銀山都搬進了門。

著普通的婦人們，出艷羨的目與的眼神。

深深吸一口，自門傳出的暖香，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趕路。

們剛走，一輛馬車便從拐角駛，徑直而來。

藏青的車廂外，掛著個“齊”字，翠竹半張臉自掀開的車簾出，了眼錦繡莊的牌子，又匆匆放下車簾。

“，已經到了。”

“這大冷的天兒，您在屋里歇著，奴婢來請那掌柜上門便是。”

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又攏了攏沈上的白狐裘。

沈睜眼，瞟了一眼，掩著帕子輕輕咳嗽一聲，擺手道。

“昨個兒們送來的新樣式，用了剛自北諸進的新料子。”

“那東西貴，統共就沒幾匹，若是不來一趟，怕是連影子都見不著。”

想到這，沈也是一陣煩躁。

到底還是地位低了些！

齊家不過是個不得勢的侯府，有好東西，若要到手里，早就是別人挑剩下的了。

一想起中秋前那幾場賞月宴，就覺得一陣悶。

原以為，拿到了侯府的管家大權，自個兒就能舒舒服服地過上好日子。

除了種蠱帶來的虛弱，也的確了以往不曾過的待遇。

人人瞧見都卑躬屈膝，畢恭畢敬，如履薄冰。

之前磋磨的大夫人，被狠狠收拾了一回，也借口去莊子修道，灰溜溜地逃了。

如今京都已然有不人知曉，得了侯府后宅的掌家權力。

所以各種宴帖如雪花般飄到了跟前。

也想接著這些宴會，正式進京都的夫人圈中。

可萬沒有想到，那些夫人雖面上和悅，言語客氣，但眼神卻多有不屑。

加之的頭面首飾，大多款式老舊，背地里不知被人如何恥笑。

哪里忍得了這口氣？

若是以前，這些東西都是王姨娘置辦的，沒資格置喙。

而那時與接的也多是各府的庶，自然也沒落了下風。

但今時不同往日！

已然是侯府的，又拿到了掌家權，侯府的一切開支都是說了算，哪里還肯這個委屈？

所以便翻了庫房，拿了不好料子打新式的頭面。

錦繡莊也是常常顧的地方。

只是，真正攀比起來，才發現，真稀罕的好，各家都是搶第一手的。

如那郡主縣主之流，自有南北渠道弄來稀罕，比也比不了。

可各府的夫人小姐，想得好東西，不止要跟掌柜說好，還得搶先一步上門。

若是有權有勢的人家，派個丫鬟婆子，掌柜也不敢敷衍，可這樣的，若也派個丫鬟來，只怕兩句話就給打發走了。

所以沈只得自己親自來一趟。

料想那掌柜也不敢當面糊弄！

加之，自嫁侯府，不過去了一趟王姨娘那兒，還是深夜前去，已經許久沒出門了，也想氣。

只是自種了這母蠱，好一陣子氣虧空，虛弱無力，這兩日母蠱不再鬧騰，這才好許多。

趕上初冬，天寒地凍，倒是比從前越發畏寒，對那新料子越發。

據說是用北諸特有的銀雪貂，上最溫暖的絨制的布。

不但在下閃閃發亮，如波粼粼的湖面，還輕薄如蠶順，且極為保暖寒。

一想到冬日里，還能穿著掐腰細柳的，彰顯婀娜嫵的姿，沈便覺得這料子定是為量定制的一般。

心中多了幾分急切，蒼白的面上帶了幾分紅，倒原本弱的容，更添幾分。

片刻，馬車便停好，翠竹扶著下車，抬腳進了錦繡莊。

只是，當摘下兜帽，迎面卻自右手落地屏風后，轉出一道影。

當那道影映眼簾，的瞳孔驟，臉上的一點點退了個干凈。

是？

是!

沈！

怎麼可能！

明明......

而一旁的翠竹，愣了愣，似乎也認出了那人，臉上浮出錯愕。

沈的眸中，那一道影飄渺若仙，墨發如綢，縷縷落在肩頭，與上銀點點，如同星辰環繞的領束腰寬袖墜地長，遙相呼應。

似乎也看到了沈，只黛眉微蹙，卻好似皚皚白雪的天池邊，一抹初綻的雪蓮，為花葉間落下的雪花憂愁。

隨即，轉過，對著一臉贊嘆驚艷的掌柜點點頭。

“確實是不錯的料子，只是單調了些。”

“可不是麼！您是得住，自然什麼都妥帖，若得了新，不拘多，定先留著給您瞧瞧。”

“嗯，先拿兩匹，做件跟我上這個款式差不多的，送到蘇府去。”

“噯好嘞!”

風韻十足的掌柜，咧著點頭應諾，眼睛卻一瞬不瞬地上下掃著沈，眼里的贊嘆顯無疑。

說完話，一個丫鬟給披了一件雀金裘，二人迎著沈的方向，朝門外走。

那繁復的雀帶著若若現的金芒，配上雪銀的擺，相輝映，華異常。

但這些卻被沈的容統統了下去，只能做了陪襯的綠葉。

若方才還是天邊的雪蓮，圣潔高華，此刻卻如同世間最富麗堂皇的金邊牡丹，國芳華。

款款而來，又肩而過。

視線從未曾在沈的上停留，好似只是一團空氣，一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