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呵呵笑著上前勸道。

“侄啊，雖說咱們分了家，可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都是一個沈，如今得了富貴，怎麼能轉眼就忘了自己姓什麼呢？”

沈聽他這話，不免覺得可笑。

來鐘伯，讓鐘伯送沈老爺子先回去。

可沈老爺子不愿，擺擺手道。

“無礙，我在這兒，他們還能顧及幾分，你要做什麼你便做，”

“爺爺不會攔著的。”

沈無奈一笑。

“爺爺，我哪里是怕您攔著？”

“他們說什麼，我都不會往心里去。”

“反正我是瞧出來了，這姓沈，得看時候。我若犯了錯，就不拘姓什麼，就是不能姓沈。”

“可我若得了哪怕一丁點兒的好，便又姓沈了。”

“好似這姓，全看幾個叔伯臉似的。”

沈撇了一眼在一旁聽了一耳朵，臉有些尷尬的三伯，繼續對沈老爺子說道。

“所以啊，管他們說什麼呢，我姓沈，是跟著您姓的，與他們沒有關系。”

“只怕您本就才將養好一些，病再反復，又要多吃幾日藥。”

沈老爺子懷地掃了一眼四周的人，又看向沈。

“我知道這院子里，真正的沈家人是誰。”

“有些不過是披著一張沈家皮的討債鬼罷了！”

“沒事，爺爺也看開了，也看清了。”

他隨即轉頭挨個兒看向沈仲謙等人。

“分家，是你們自己選的，就不要怨別人。”

“當初也是你們要趕丫頭出沈府的，如今你們也不再是這府里頭的人。”

“別當我老糊涂了，也別欺負丫頭年。”

“我話就撂這兒了，丫頭是大難臨頭，還是飛黃騰達，都跟你們沒有關系。”

“別想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有點好就想來占個便宜，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聽了他的話，有些知趣的，對視一眼，一臉愧疚地朝老爺子拱手致歉，悄然離開。

而沈仲謙卻哪里肯放過眼前的機會？

他蹙眉打斷道。

“爹，您這話說得就過了！”

“我們都是您的至親，也是您瞧著長大的，如何會有什麼齷齪的心思？”

“大家不過是瞧著沈出息了，都替高興，特來道賀一聲。”

說著還鼓起其他人。

到底富貴人心，大多數人還是不肯就此離開。

既然沈仲謙肯出頭，自然一個個七八舌地附和。

“是啊~都是一家人，怎麼能這麼想我們呢？”

“大家提著禮上門，不過是想著都是沈家人，以后互相照拂一二罷了！”

“老爺子可不能這般無端猜測，大家都是為了沈家好啊！”

......

沈老爺子跺了下木杖，眼神沉沉地盯著他。

他卻似沒瞧見一般，轉頭對沈說道。

“雖說是分了家，可你還是我兒，是沈家大房的嫡長。”

“從前一個府里住著，大家熱熱鬧鬧，親親近近的。”

“王姨娘待你如親，你兩個哥哥也十分疼你，難道這些你都忘了？”

“幾個伯伯嬸嬸，誰不是對你頗為疼惜，莫非你得了太后疼，就把咱們這些至親拋到腦后了？”

沈見他拐著彎兒地罵自己忘恩負義，也不反駁只是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沈仲謙見不吭聲，以為心虛，越發來了勁兒。

“都說之深責之切，之前因你闖禍，我言語重了些，只是因我是你父親。”

“我比誰都想你好，可你也要為沈府，為你叔伯嬸嬸，為你兩個哥哥想想。”

“若是因你而禍及他們，你于心何忍？”

“如今你得了太后喜歡，我們都替你高興，想與你親近幾分罷了。”

“怎麼到了你這兒，卻生怕我們占了你的便宜似的？”

沈聽他顛倒黑白，忍不住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

“沈大爺可真是了不得了，您不去當狀師真是屈才了。”

沈仲謙聽這樣沒半分尊重的調侃，豎起了眉想呵斥，卻和沈率先開了口。

“如果我不沈，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兒，我都要被你死了。”

“可惜，我是沈，是被王姨娘養廢的沈。”

“是被沈欺辱，李代桃僵搶走親事，險些害死的沈。”

“是被親哥哥沈章則呼來喝去，從沒給過一個好臉的沈。”

一邊說，一邊一步步近沈仲謙。

“你說你疼我，那麼敢問，我險些死在侯府，好不容易被爺爺接回家，卻給了我一掌我跪下，要把我逐出沈府的是不是你？”

“母親被你氣死，我一個嫡被你丟給一個妾室拿，你還有臉說你疼我？”

“你的良心不會疼麼？”

沈仲謙被狠狠地盯著，脊背發寒，心虛地一步步往后退。

沈卻哪里肯放過他？

又指著二伯三伯說道。

“伯伯嬸嬸如果疼我的話，為何自小便嫌棄我，不讓沈晴沈芬理會我，眼看著沈誆騙我，王姨娘哄騙我，讓我與爺爺作對，荒廢習武，卻拿起針線學人家繡花，討好齊軒文？”

“那齊軒文明明與我有婚約，卻和沈在府里眉來眼去，莫非你們真不知？”

“說什麼疼，簡直笑話！”

“莫非謊言說了一百遍，你們自己就信了？”

掃向其余人，冷笑問道。

每個與對視的人，都心虛地撇開頭，或低下腦袋。

“當初一口一個災星，一口一個禍的是你們，恨不得我立即滾出沈家，與你們一丁點兒的緣關系都沒有的是你們。”

“如今我不過是瞧著風起來，你們便一個個侄地喊起來。”

“你們不臊得慌，我還替你們臉紅！”

“不過，我奉勸各位，可仔細想清楚了。”

“我是得了太后喜歡，可我也馬上就是恭王的未婚妻子了。”

“恭王高不高興，我可不敢肯定。”

“沒準兒，過兩日就命喪街頭了，你們說不得還能陪我一道呢！”

這幾句話，駭得所有人齊齊變了臉。

就連沈老爺子，也不安了起來。

沈仲謙也是暗暗遭。

他怎麼忘了這一茬？

到底算是朝廷員，又掌著軍，他比別人更知曉太后和恭王不對付的事。

如今太后將沈強行指給了恭王，瞧著是恩典，卻未必真是。

那恭王可是不好相與的。

聽過從京衛轉軍的同僚提起，恭王嗜殺。

當初許多抄家滅門的府邸，玄羽軍辦完事后，都由京衛接手，收拾殘局。

那一地的鮮殘肢，甚至有些死法恐怖至極，仿佛是被蟲子啃咬而亡。

如人間地獄一般！

而那都是恭王等人的手！

落沈落到恭王手上，或許礙于太后，一時半會兒不會死。

但想好好活著，怕是不可能了。

而作為恭王岳父的自己，還能有什麼好？

一想到這，沈仲謙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