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瞧見這小丫鬟跪在地上，忙起，毫不客氣地將扭著耳朵拖進了簾子。

小丫鬟疼得冷氣，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沈也不制止，眼看著翠竹將按在了滿是碎瓷片的地上。

哪怕是穿著秋府里發的秋，小丫鬟的膝蓋也被瞬間扎出了來。

疼得哆嗦，卻不敢起來，低著的腦袋一直在抖。

沈晾著，心里的火一點沒下去。

一想到方才莊嬤嬤那些粹了毒的話，就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翠竹不敢再霉頭，只將地上散落的瓷片一一撿起用帕包了拿到屋外去。

沈則對鏡畫眉。

好一會兒，一對柳眉勾勒好，才放下黛筆。

那小丫頭跪的地上已經有了一灘漬，才好似想起來屋里有這麼個人。

“說罷，還有什麼事。”

小丫鬟恍惚了一下，才急急忙忙回道。

“莊嬤嬤說，今兒個外頭傳了話來，沈家大小姐沈，因救駕有功，得了太后恩典，有意將指婚給恭王爺。”

隨著話，銅鏡中的沈，眼睛瞪得越來越大，瞳孔越越小，黑漆漆的瞳，鑲嵌在白生生的眼珠上，越來越滲人。

“什......什麼......”

喃喃，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

半晌，驟然站起。

子一晃，仿佛失了魂一般，上半撐在了妝臺上。

“你說什麼?”

"不可能，呵呵，怎麼可能呢！"

又喃喃幾句，突然視線落在小丫鬟上。

那眼神如惡鬼般兇厲。

突然沖到小丫鬟跟前，一把將從地上拽起，狠狠地掐著小丫鬟的脖子。

“你胡說八道！”

“敢騙我！”

“賤東西，你敢騙我！”

“我掐死你！”

小丫鬟被突然扼住嚨，一張臉脹得通紅，驚駭又恐懼地瞪大雙眼，本能的去扯沈的手。

可沈仿佛著了魔，眼前的小丫鬟，化作了沈一般，滿心的恨意喧泄而出。

眼看著小丫鬟的臉轉了青紫，聽到靜的翠竹跑進來，瞧見這一幕，嚇得一，跌在了地上大喊。

“！”

的喊聲似乎驚醒了沈，恍惚一瞬。

瞳孔了，散開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

手里的力道也好似松不，小丫鬟臨死用力，將的手扯開些許，吸到了一點空氣。

于是，小丫鬟越發地用力推，終于讓沈松了手。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小丫鬟跌在地上，也顧不得規矩，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屋。

沈被推得一個趔趄，腳下似踩著棉花，整個人失了神般退了好幾步，撞到妝臺才停下來，然后漸漸下來。

“怎麼可能呢......”

“一定是騙我的......”

“一定是騙我的......”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碎瓷片，扎到了的左手袖子，一濃郁的藥味散開。

褐的藥從袖口汩汩而出，很快弄了大半個袖，也連帶的腰間都染了一層黃褐。

翠竹見這般，慌地跪爬過來。

“？”

“您這是怎麼了？”

“您可別嚇奴婢啊！”

“~”

又喚了好幾聲，似乎才漸漸將沈的意識喚回。

“我不信！”

“該死的，是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

恍恍惚惚，自言自語半晌，才漸漸平復一些。

視線落在翠竹上，慢慢有了焦距。

“你！”

“你去，快點去！”

突然推搡起翠竹，一個勁地催促。

“快點，給我滾出去打聽消息！”

“我不信，沈那賤人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翠竹被推了好幾下，瞧狀似瘋魔，也一臉驚恐地躲了躲。

也不敢待，生怕如那小丫鬟一般被掐死。

順勢跑出了屋，才著氣，一頭的冷汗。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又與大小姐有什麼關系?”

疑不解，可又不敢回頭去問，只得著頭皮出了院子。

想了想，忙回了自己和綠柳的屋，從枕頭里摳出幾個銅子，一咬牙，快步跑到了大廚房。

在角落里打量片刻，見廚房管事張媽媽離開，有懶的婆子借口挑水，擔著空桶出來，忙追了上去。

笑嘻嘻的攔著去路，將那婆子拉到一旁。

沒等對方一臉不耐煩的開口，已經將銅子塞到了對方手里。

“哎呀劉嬸，知道你是個最會疼人的嬸子了，我剛到府上幾日，還不懂事，您就多擔待！”

劉嬸了手里的東西，臉上立即就笑開了。

“這是說哪里話，姑娘客氣了，有啥不懂的，只管問我！”

“瞧你也是個機靈的，往后可別跟張媽媽對著干，爺們可是在老侯爺跟前的管事，你得敬著點。”

翠竹忙點頭乖巧地應了，又恭維了幾句，才低聲音問道。

“我記得您家就住侯府不遠吧，一早一晚的來回，也怪辛苦的。”

劉嬸待在府里也已經許多年，自己的兒子就在府里當差，跟在大爺邊管著馬車。

聽到這麼說，哪里不曉得是什麼意思。

“瞧你說的，能來府里伺候貴人，就是每日走十里，我也不會覺得苦。”

見不松口，翠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又從懷里出幾個銅子塞了過去。

“您別瞧著我如今是個大丫鬟，可我月錢不過一兩半，家里還有兩個弟弟妹妹。”

“但是孝敬您喝茶的錢不能，您多擔待，往后還有的是麻煩您的事。”

劉嬸暗暗顛了顛，撇撇沒再計較。

“哪有的事兒，我一個熱心腸的，有什麼你只管說，我能幫到自然幫。”

翠竹松了口氣，忙又小了些聲問道。

“聽說外頭有定國將軍府大小姐的消息？”

“什麼將軍府，如今早分了家，這事兒都傳開了。”

劉嬸白了一眼說道。

翠竹一驚，忙又追問:“那府里的大小姐眼下是個什麼景。”

劉嬸似乎也才記起，眼下這個丫頭，正是那沈家大小姐，未來王妃的丫鬟。

忽地，忙將手里的錢都重新塞了回去，臉上反而多了幾分諂。

“哎呀，我糊涂呀！”

“姑娘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是年紀大了昏了頭，這才.....”

“你家大小姐如今可了不得！”

翠竹被突然退回錢，還有些慌，可見比方才還熱，又是道歉又是討好的笑，一下也愣住了。

“這話怎麼講？”

“大小姐怎麼了？”

劉嬸瞪大眼:“你不知道？”

“哎喲喂，怕是這幾日都沒出門吧?”

“今兒一大早，京都但凡有點頭臉的府上，誰不曉得，你家大小姐得了天大的機緣，救了太后娘娘的命！”

“那可不得了！”

“娘娘那可是神仙人，這麼隨便一指，便將你家大小姐，指給了恭王做正妃呢！”

“那可是王爺呀，是要飛上天做王妃了！”

翠竹徹底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