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宮里頭混日子的，里哪里有幾句實話的？

“行了，起來吧！”

“你這般，倒別人以為哀家不慈了。”

楊福安打了個哆嗦，額頭有了細汗。

他哪里不知曉，這是糟了無妄之災？

太后這些日子與陛下斗法，他這天天跟著陛下，瞧著是陛下邊最聽話的狗，自然不太后待見。

只是他也早就習慣了這般磋磨。

只今日，他聽著這話里頭的意思卻是有些示弱了。

莫非......

一想到之前宮里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救駕之事，

楊福安的心里，也已經有了猜測。

心中稍安，他卻不敢抬頭，只虛虛地起半蹲，瞧著越發的謙卑，如履薄冰一般。

太后只當沒瞧見他這姿態，又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這老狗功力深厚，便是蹲個三天三夜，也不見得會出一滴汗。

打量不知道麼？

只是，也不過是尋個借口，瞧著外強，實則中干罷了。

若非邊也有金元會幫尋來的極品高手，想折騰這老狗，只怕也要掂量掂量。

一想到金元會，太后心里掠過一得意。

到底是一群鉆錢眼兒里的人，不過是給了點小小的好，便盡心盡力這麼些年。

可惜，到底在江湖的勢力太淺，底子太薄，否則哪里會似如今這般，在兵事上，總缺了一塊。

想到這，太后眸暗了暗。

“說吧，今兒來哀家這里，所為何事？”

“回稟娘娘，陛下聽聞有刺客藏于殿中，意圖對娘娘不利，心中萬分擔憂。”

“好在見娘娘并無大礙，又已睡下，這才沒有打擾娘娘。”

“特命奴婢一直等候在殿外，怕娘娘了驚嚇，睡不安穩還帶了太醫署的陳老太醫，在外頭候著。”

聽他三言兩語，把皇帝說得有多孝順似的，太后勾勾，臉上出了些欣之。

“皇兒有心了，哀家無礙！”

“也多虧了沈家小姐勇武，制服了那歹人，才不至于哀家了驚嚇。”

“可憐那丫頭為哀家了傷，流了一地的。”

說道這，太后嘆了口氣，似是十分心疼。

楊福安也跟著出一臉擔憂之。

“想來有太后娘娘的氣保佑，那沈家小姐才沒生命危險。”

“娘娘也不必自責，為娘娘赴湯蹈火，本就是為臣的責任，理當如此。”

楊福安忙幾句漂亮話說了出來。

心里卻暗暗冷笑。

他怎會不知當時的形如何？

那小太監還是恭王命他安排在殿中的，目的也不是太后，而是沈家小姐，又哪里會真傷到太后？

這般說，也不過是為了抬高那沈家小姐罷了。

這強加的功勞，著實太生了。

只是，太后鐵了心要惡心恭王，他一個陛下邊的人，又何必跟著摻合？

更何況，太后與恭王不對付，想來陛下應該能從中得些好。

“話雖如此，但一個花兒般可的丫頭，肯為了救哀家這老太婆，不惜以犯嫌，實在難得。”

“哀家瞧著也憨可，品行有如此高潔，著實是個不錯的孩子。”

說到這，太后輕輕一嘆，又拿眼角掃了一眼低眉順眼的楊福安。

“原本哀家還想著，不若認做個干孫，常常陪在哀家邊解悶。”

“但陛下如今連個子嗣都無，反倒是突然多了這麼大個干兒，只怕有些不妥。”

說到這，太后扶著常嬤嬤的手站了起來，在殿中踱步。

“哀家就想啊，既要獎賞這丫頭，又要顧及前朝后宮，陛下朝臣，總不能太任。”

似是陷到了自己的思緒中，緩緩地說，緩緩地一步一個印地走。

楊福安眼皮了，心中冷笑不止。

太后這一番鋪墊可真是夠久的。

若真是連個小丫頭的獎賞都要瞻前顧后，那這大興的權柄如今為何還在這位的手中呢？

也不過是在他跟前演戲，給陛下看罷了。

只是心知肚明，他卻也還要做好這中間人。

他也不出聲，就這麼安靜地卑躬屈膝。

反正太后的意圖，總是要出來的。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只聽太后道。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自打先帝那一輩開始，咱們顧家的脈就稀薄得。”

“先帝在位數十載，后宮百十來人，也不過四子兩。”

“到了皇兒這一輩，忠王故去得早，他又一心沉迷修道，耽擱了子嗣。”

“就連恭王也因寒毒折磨，如今孤家寡人。”

“只敬王前年得了一對龍胎，卻也再沒了靜。”

說道這，太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滿臉擔憂地說道:“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哀家如何對得起顧家的列祖列宗？”

“每每想起，哀家夜不能寐！”

說著重新緩緩坐回椅子，眼里滿是焦急之。

“哀家何曾沒有勸過陛下？”

“可他總以國事繁忙，道心堅毅為由，敷衍哀家。”

“哀家說不過他，愁白了一頭的烏。”

“你說，這事兒可如何是好？”

聽到問，楊福安將腦袋埋得更深，不敢接話。

太后也沒指他開口。

拿帕子了眼角的淚意，繼續說道。

“如今敬王遠在西北，哀家也管不著，陛下又油鹽不進，眼瞅著年歲越來越大。”

“莫非有生之年，哀家竟然嘗不到兒孫繞膝的滋味不？”

楊福安又等了片刻，見太后只顧抹淚，立即表一悲，勸道。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您可是這世上最有福氣的人，如何會沒有機會？”

“陛下也不過是年玩心重，等再年長幾歲，定會經常到后宮走。”

“到時，子嗣自然就多了起來！”

“只怕太后娘娘往后呀，還會嫌這偌大的后宮吵吵鬧鬧呢！”

聽到他的話，太后似是想到了那般景，忍不住臉上有了笑意。

“就你會哄哀家，哪里就如這般簡單了？”

“若陛下真是子嗣多了起來，即便吵吵鬧鬧，哀家也是歡喜得。”

“只恨不得日日見著那些可的小臉蛋，聽他們牙牙學語。”

說著說著，太后臉上的笑意更深。

“行了，哎，與其想那麼遠的事，不如，眼下就給哀家開枝散葉去！”

“陛下如今也已是二十有四了，若擱在先帝那會兒，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這事兒他不在乎，但哀家不能不在乎，關乎天家子嗣延綿，未免顧家宗室哀家的脊梁骨。”

“也為了，將來哀家百年，有臉去見顧家的列祖列宗，哀家今兒個，只能違背皇兒的意愿了！”

說到這，太后終于說到了自己的意圖。

楊福安眉宇一凝，面一肅，立即豎耳警覺起來。

“馨兒想必你是見過的，”

“的品貌如何，你也該知曉一二。”

“哀家敢說，在大興，能尋出才貌比更好的，怕是沒有幾個吧?”

“也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自小就常常陪伴哀家，解了哀家多沒有孫兒的憾?”

“哀家將留在宮里頭，給個妃位。”

“以的品貌，陛下定會喜歡。”

“便是不喜，馨兒留在宮里給哀家作伴解悶！”

楊福安愣了。

他以為，太后會說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