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細雨籠罩的京城大街小巷都冷冷清清的，唯獨北城門口站滿了人。

中間是披盔甲的祈國將士，還有著黃袍的皇帝以及穿朝服的祈國朝臣，兩側是自發前來相送的百姓們。

只見蕭璟月一銀盔甲，面容冷峻，姿拔。

比起平時，更加的冷漠不近人，渾的肅殺之氣更加的讓人而生畏。

皇帝看著自己最的這個兒子，心中百集，千言萬語，最終匯聚一句：“朕等你班師回朝。”

蕭璟月輕輕頷首，沒有說話。

站在皇帝側的鎮南王突然笑了笑，溫聲道：“別的不多說，戰場上刀劍無眼，務必保護好自己。”

他年輕時也曾馳騁沙場，對戰場上的險惡再清楚不過了。

蕭璟月看向鎮南王，神淡淡的輕應了聲。

鎮南王又看向蕭璟月后的谷神醫，拱手道：“璟月就有勞谷神醫照顧了。”

谷神醫大笑起來，“好說好說，有老夫在，定然不會讓玨兒出事。”

皇帝不聲的看了這兩人一眼，眼底極快的劃過一抹暗。

時辰不早，皇帝和鎮南王沒再多說別的。

皇帝慷慨激昂的與蕭璟月后的眾將士說了一番話，便放人出城去了。

蕭璟月調轉馬頭的那一刻，眼角的余瞥見人群中那抹悉的影，愣了一愣。

為避免被其他人看出來，極力下心中的不舍，迅速收回目。

出城后，蕭璟月沉聲問谷神醫：“師父可知生死蠱？”

谷神醫愣了愣，抓韁繩轉頭看向自己的寶貝徒兒，“你問這個做什麼？”

蕭璟月薄輕抿，沒吭聲。

谷神醫又看了看他，方才答道：“生死蠱，替生死，母蠱替子蠱，算得上是好東西，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這種蠱在苗疆消失很多年了，比真正的鎖魂蠱還要難得。”

蕭璟月子一僵，臉瞬間褪去。

頃，啞聲問：“若是中了子蠱，可有解蠱之法？”

“持有母蠱的人可有解。”谷神醫看著寶貝徒弟難看至極的臉，腦海中飛快的劃過什麼，驚訝道：“怎麼，你有子蠱？”

蕭璟月沒有回答，漆黑的雙瞳漸深，所有緒化作濃郁的墨，不斷的在瞳孔深翻涌。

……

目送著蕭璟月出城后，曲綾方才和慕容宴一起悄悄的退出人群。

慕容宴并肩站在曲綾側，撐著油紙傘，低頭看著，溫聲問道：“直接回東街？”

曲綾腳步一頓，抬起頭對上慕容宴的目，悶聲道：“慕容，我害怕。”

即便有了生死蠱，也害怕蕭璟月會在戰場上出事。

畢竟生死蠱只替生死，若是他斷胳膊短，是沒法替他著的。

雖然不介意他下半輩子變殘廢，可還是不愿看他傷。

慕容宴安道：“別怕，蕭將軍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曲綾苦笑道：“若我子沒那麼糟糕就好了。”

那樣，就能上戰場去幫他了。

行兵打仗不行，但用控蟲之去擾一下對面還是可以的。

慕容宴溫聲道：“這是一場惡戰，估著沒那麼快結束，你大可先調養好子再去。”

曲綾愣了愣，問：“戰場險惡，你不勸我嗎？”

若換是蕭璟月或是爺爺又或是其他人，肯定都會勸不要去，安心等蕭璟月打勝仗回來的。

慕容宴淺淺淡淡的笑了笑，道：“阿綾忘了，我曾經說過，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并且，會默默的陪著你。

后面這句話，慕容宴沒有說出口，亦心知自己沒有資格說出口。ωＷＷ.166xs.cc

曲綾盯著慕容宴看了半響，擰的眉頭舒展開來，輕笑道：“慕容，你真好。”

慕容宴笑著點了點頭。

然未等他開口，便聽曲綾又道：“我下午回丞相府，你跟你哥哥回慕容山莊吧。”

慕容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雙眸忍著傷之，輕聲問：“阿綾不需要我幫忙了嗎？”

曲綾有些不敢看他的眼角，扭頭向別，強迫自己狠下心，道：“嗯，不用了，這回是真的不用了，你回家去吧。”

頓了頓，又道：“南風館已經關了，可能永遠都沒法再重開，你日后不必再為這個奔波了。”

和他之間，這些年來最大的來往便是南風館。

南風館不開以后，只要日后安分些，不再搞事，他便不用再守著他了。

他該有自己的生活，該去尋找自己喜歡的姑娘，而不是守在邊浪費時間。

不知不覺中，雨漸漸的大了起來，雨水重重的砸落在油紙傘上，教慕容宴幾乎抓不穩。

雨幕之中，竹青油紙傘下，他低頭看著，低頭看著腳下的雨水。

恍惚間，兩人的腦海中同時劃過許多許多的往事。

有些事原本已經忘了，此時此刻卻十分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猶記得那是同樣的一個下雨天，曲綾因在街上鬧事，被京兆尹抓回京兆尹府教育，直至傍晚才出來，和慕容宴一道回丞相府。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而行，慕容宴負責撐著傘，曲綾負責無所事事，順便吐槽京兆尹。

后來不知怎的，就談到了曲綾即將及笄這件事上來了。

曲綾厚臉皮的問慕容宴：“我及笄那日，你會送我簪子嗎？”

慕容宴沒有回答，只是問：“阿綾想要我送嗎？”

曲綾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我不一定會戴，但你送的，我一定會收藏起來。”

慕容宴知道不往頭上安歇七八糟的頭飾，點頭笑道說：“既然阿綾要，那我便送。”

曲綾這才滿意的收回目，繼續往前走。

只是沒走兩步，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過頭與慕容宴道：“笄禮那天‘上頭禮’，我就戴你送的簪子。”

慕容宴一愣，眼底暈開了笑意，笑著應道：“好。”

然而沒等他開心多久，曲綾沒心沒肺的又接著道：“及笄之后，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嫁人了……我和你說過的，我阿爹阿娘給我訂了門娃娃親，是鎮南王的世子……我不記得他什麼名字了。”

慕容宴斂了笑意，低頭看著苦惱的模樣，咽下滿的酸，聲音輕輕道：“他蕭璟月，現如今是祈國的大將軍。”

曲綾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歪瓜裂棗，管他什麼呢。”

說話間，兩人遠遠的看到了丞相府的大門。

慕容宴忍了又忍，忍不住問道：“你親后，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曲綾奇怪的看向他，“為什麼不會？別說我親了，我就是滿頭白發掉牙齒，我們也是朋友。”

聽到曲綾這番話，慕容宴心底的酸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究舍不得為難，慕容宴啞聲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

……

從回憶中走出，曲綾難過得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道：“日后找到了心儀的姑娘，記得給我發喜帖，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去吃喜酒。”

都說得這樣說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慕容宴輕輕的點了點頭，一如既往溫溫潤潤的笑道：“好，你一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