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雨連綿的潼淮府不同，伝城還在下著小雪，整座城鎮都籠罩在一片白雪之中。

蕭璟月正和八皇子議事，曲綾沒興趣聽，不顧蕭一勸阻溜噠到院子里，頂著寒風賞起了雪景。

“夫人，拿著這個。”蕭一不知道打哪兒弄來了一個暖手壺，遞到曲綾面前。

曲綾接過暖手爐，融融的暖意從手心傳來，舒服得忍不住嘆了口氣，像只懶貓兒般瞇起了雙眼。

還是雪天更讓人舒服些啊。

雨天什麼的，最讓人討厭了。

客棧大廳，蕭璟月雖是與八皇子在議事，一雙眼睛卻未從曲綾上移開半分。

許是因為在潼淮府里折騰了一番，近日又在外奔波的緣故，似乎瘦了不，抱起來都沒有從前那麼乎了。

蕭璟月瞇了瞇眸，暗下決定，回京城后定要命人每日熬補湯，好好的給補一補子。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蕭將軍能否解？”八皇子突然道。

蕭璟月沒有收回目，淡聲道：“殿下請講。”

“兵從何來？”

“從南榮府借調。”

“南榮府衙為何肯借？”

“潼淮府府尹叛變，八皇子陷囫圇。”

八皇子愣了愣，旋即搖頭失笑，“好吧，我明白了。”

沒想到，那些士兵居然是蕭璟月借著自己的名義，從與潼淮府相鄰的南榮府借來的。

若說潼淮府的曾府尹犯的是私自扣押皇族的死罪，那麼南榮府的安府尹則是立下了救八皇子、清理叛黨的大功，但凡聰明點兒的人，在蕭璟月去借兵時，都知道該怎麼做。

八皇子站起，與蕭璟月略略彎，拱手道：“淮河無名府中承蒙蕭將軍相救，潼淮府一事也多虧蕭將軍鼎力相助，事才能圓滿解決。回京后，我定會如實向父皇稟報。”

蕭璟月輕輕的搖了搖頭，并不想領他這個。

他不想要什麼功勞，他只想帶媳婦回鎮南王府過日子。

其他的，他真的沒興趣。

后廚已經做好了飯菜，兩人沒再聊下去，蕭璟月命蕭三出去喚曲綾回來用膳。

蠱蟲到底傷，修養了這麼多日，蕭三子還是很虛弱，除了能自由走外，其他什麼都做不了，而他又是個閑不住的子，是以基本上傳話這種事，只要是不著急的，都落在了他的上。

曲綾沒再與蕭一閑聊，不慢不的踩著雪，往客棧走去。

此事蕭璟月和八皇子已落座等著了，曲綾方一坐下，掌柜立即命人將飯菜端上來。

在此期間，八皇子著門外的飄零的細雪，嘆道：“北方的雪固然冰冷，卻比南方的雨更令我懷念。”

尤其是在那雨天里經歷過那些事后，八皇子對潼淮府都快生出影來了。

想他堂堂皇子，天子驕子，何曾吃過牢獄之苦。

若非曾府尹已經死了，他必將曾府尹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蕭璟月恍若未聞，淡定自若的替曲綾倒了杯熱茶。

曲綾和八皇子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笑嘻嘻的半開玩笑道：“此行雖是吃了不苦，可也算是一種人生經歷了，老來資談，不算虧。”

八皇子聞言，只是笑笑，沒有接話。

飯后回到客房，曲綾就著溫水吞下一顆慕容宴早前為做的養心丹，低聲音與蕭璟月道：“別看八皇子平日里看起來很好說話，對人客客氣氣的，實則這個人暗地里記仇得很，不是能深之輩。”

先前曾府尹將他關在地牢里，以這麼多年來對他的了解，不信他心里一點兒都不膈應。也幸虧蕭璟月趕在他醒來前讓人將曾淮送去了鎮南王府，不然曾淮可就兇多吉了。

蕭璟月取下曲綾頭上的帽子，了那很是扎手的腦袋，頗為的瞇了瞇眸，不以為然道：“但凡想要坐上那個至高位置的人，誰沒點兒臭病。”

曲綾樂了，用更小的聲音道：“那你說說，皇上有什麼臭病？”

蕭璟月勾起的角微僵，沒有應聲，面逐漸的沉下，一森冷的寒意自他周緩緩的散開。

半響沒聽到應聲，曲綾抬眸瞅他一眼。

見他面突然變得難看至極，茫然了一瞬，旋即心咯噔了一下，試探的喚了聲：“將軍？”

蕭璟月垂了垂眸，半響，答非所問道：“不知何人將你能解借魂蠱一事傳了出去，估著這兩日就會有人找上門來。回京后我可能要忙一段時間，我不在時你盡可能待在將軍府中，即便要出去，也一定要帶著蕭一。”

曲綾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提到皇帝后蕭璟月就這副反應，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岔開話題，但還是乖巧的應了聲。

發現，自打在淮河那個中他聽容溪說了不知道什麼話之后，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奇怪。

不僅瞞著的寫信，還瞞著的找暗衛談話，有時候更是莫名其妙的盯著發呆。

若非他對自己的態度和以前沒區別，都要懷疑是不是容溪告訴他，是邊的什麼人給他下的蠱了。

這段時日，看著他的種種異樣，上不說，心底卻很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不好的預，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

曲綾和蕭璟月以及八皇子一行人抵達伝城的事，不出幾個時辰，京城里便好些耳目靈敏的人士知曉了。

若不是城門已關，尚書夫人恨不得立即命人備馬車，前去伝城找曲綾。

李蘊見不到自己夫人在跟前來回的走，勸道：“明日人就進京了，到時候再去拜訪也不遲，不急。”

“怎麼不急！”尚書夫人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這京城里說不好多人用了那借魂蠱，定然也不僅僅只是我們知道蕭夫人能解蠱一事，若他們知道蕭夫人回來了，定會爭搶著前去求治！”

這話尚書夫人不知道重復多遍了，李蘊有些不耐煩道：“城門已經關了，你再著急也沒用。時辰不早了，若沒別的事，趕回房去歇著吧。”

尚書夫人嗔了他一眼，“算了，我去看看廚房的湯熬好沒有，給軒兒送過去。”

待尚書夫人離開后，一名鬼鬼祟祟的下人也跟著離開了。

那下人鉆進了李辰軒的院子里，與一名瓜子臉的婢低語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婢回到李凝兒的臥房，湊到耳邊低語道：“小姐，阿康剛才過來，說蕭夫人他們到伝城了。”

傳信的阿康是李蘊院子里灑掃的下人，心儀于秋竹，秋竹死后，便了李凝兒在這尚書府中唯一的耳目。

李凝兒正靠在床頭看著書，聞言手指驀地屈起，險些將書頁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