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周圍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很多蛇蟲鼠蟻……
幾乎是下意識的,曾府尹想到了曲綾。
苗人,是最擅長驅使這些東西的。
他已經不用再去那個院落親眼確認,就能十分確定曲綾早已不在那里了。
他雖然沒有派重兵把守那個院落,可這里好歹是府重地,曲綾一介弱子能悄無聲息,必有高人相助。
說起“高人”,曾府尹想到了同樣悄無聲息離開了地牢的蕭璟月。
傳聞蕭將軍和蕭夫人很好,蕭將軍屈尊降貴背著蕭夫人走過祁京西街的事,曾一度被傳為佳話。
如此這般,蕭璟月離開地牢后再去將自己夫人帶走,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只是,究竟是什麼時候……
曾府尹突然到了那日兒子奉他母親之命過來喊他前去一同用飯的事,猛地瞪大了雙眼。
下一刻,腔劇烈的起伏了一下,中隨之涌上了一濃重的腥甜味。
離曾府尹最近的士兵喚了聲:“大人?”
曾府尹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用力的將中的腥甜咽了下去。
府衙后堂的大廳,霎時間寂靜無聲。
知曉大勢已去的曾府尹在短暫的失態過后,逐漸的冷靜了下來。
如死寂般的冷靜。
頹然的坐在凳子上,雙目無神。
分明是四十歲出頭的男人,此時看起來卻像是已經五六十了一般。
就在這時,曾夫人款步而,抬手屏退了閑雜人等。
滿廳的士兵整齊有序的退出門外,不多時大廳便只剩下夫妻二人。
曾夫人眸和的著與自己相守了大半生的夫君,半響,溫聲問道:“我不怕死,你害怕嗎?”
眨眼間似是蒼老了許多的曾府尹聞言,抬頭看向自己寵了半生的發妻,一雙渾濁不清的眼睛黯淡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啞聲道:“怕的。我怕死。但我更怕你和淮兒不能好好的活著。”
曾夫人年輕不再的面容上出了一抹恬淡的笑容,緩步走到曾府尹面前,輕輕握住他的手,聲音一如當年初初相時一般溫:“若沒有你,我早已是黃土下的枯骨,生生死死,許多年前就已經看破了。”
滿目繾綣的抬起手,輕著摯的夫君那張略顯蒼老的臉龐,輕聲道:“沒人無端不想好好活著,淹沒在河水下的那些百姓,他們都想活下去……策哥,還記得當年進京趕考前你說過什麼嗎?”
曾府尹看著夫人,眼中逐漸的泛出了一層薄霧。
他目變得渙散,似是陷了回憶里,喃喃道:“考取功名不為榮加,只想以自的薄弱之力,忠于國家,忠于百姓,忠于良心……不求名垂青史,只愿做個問心無愧的父母……”
話未說完,年近四十的男人已泣不聲。
他沒有做到自己所說的。
在國義面前,他自私的選擇了自己的夫人。
為了保住夫人的命,他聽從了當時負責修筑河堤的工部侍郎陳霖的讒言,對那批銀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一念之差,自此踏上了不歸之路。
曾夫人將哭泣不已的丈夫擁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神越發的和,“策哥,你是個善良的人。”
若非心底始終懷揣著善意,他就不會費盡心思的去補修河堤,也不會遲遲沒有對地牢里的那些人下殺手。
大廳外。
面雪白的年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強忍著哭聲著大廳的父母。
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們,直到他被風吹得渾都凍僵了,直到他們哭到再也不會哭了。
夫妻兩人雙雙倒地的那刻,年終于崩潰,哭嚎著沖了進去。
蕭璟月不知何時走進了大廳,著這生離死別的一幕,無悲無喜。
眼見著年哭得就快暈過去了,蕭璟月方才走過去,彎抓住年纖細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淡聲道:“你父母是為了保住你才選擇自盡于此,你若是有個好歹,豈不讓他們死不瞑目。”
若回京審,作為曾策獨子的曾淮必定會到牽連。如今夫妻兩人自盡于此,皇帝才有可能會念在曾府尹沒有真正對八皇子下殺手,還將城中安排妥當,重新修好河堤解百姓于危難的份上,饒了年的曾淮一命。
……
曲綾驅使著蟲子,將守在地牢驟變的士兵們弄得飛狗跳的。
待慕容宴的人將困在地牢里的八皇子等人救出來后,毫不戰地收起了笛子,與慕容宴一同離開了府衙。
兩人沒有再回客棧,而是去了先前進潼淮府時住下的那個院子。
除了陳林葉和蕭一之外,其他幾個進過的人都了不輕的傷,再加上在暗的地牢里關了一陣的緣故,八皇子和蕭二甚至陷了昏迷之中,生命垂危。
慕容宴和陳林葉都懂醫,兩人分別去救治八皇子和蕭二。
曲綾把跟隨自己出的蕭一趕回去梳洗,便獨自去找蕭三了。
這堆人里,狀況最好的,當屬“活死人”蕭三了。
蕭三看到曲綾過來,很是驚訝,口問道:“夫人,你不去找主子嗎?”
回來的路上,蕭三聽到陳林葉說,這幾日曲綾一直跟在慕容宴邊,蕭璟月并沒有去找過他們。
參照前些時日主子和主母膩歪得幾乎寸步不離的況,是以蕭三認為,惡徒好不容易伏誅,主母和主子多日未見,應當很是想念迫不及待到對方邊去才對。
曲綾胡的擺了擺手,道:“他很忙,沒時間理我,我還是別去打擾他了。”
城里最大的死了,下頭還有不小,蕭璟月必定要好好的整頓一番。還有城外的百姓要找地方安置,城里的百姓要找人安,另外還要理那批銀,重查當年修筑河堤時的事,以及找人看著剛修好的河堤……
這些事一一列出來看似簡單,卻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所以曲綾決定繼續忍一忍,給時間蕭璟月忙活,也給時間自己忙活。
蕭三見主母居然這麼知曉大義,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從前自己幫著外人和主母作對的行為了。
他懊惱的皺起了眉頭,正開口。
曲綾突然道:“我已經研究出解借魂蠱的法子了,不過不是十分確定能不能行,你要不要試一試?”
這話,這語氣,說得好像新做了一道菜找人試吃似的。
蕭三本就是已死之人,本就對自己用邪蠱復活一事耿耿于懷。
如今得知這蠱能解,當即欣喜道:“屬下愿意一試!”
本打算過來看看蕭三的慕容姍剛走到門外,恰好聽到了曲綾和蕭三的這段對話,腳步一頓。
頃,目深深的朝門看了一眼,轉離去。
幾乎是剛轉過的那刻,正和蕭三說著話的曲綾突然回過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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