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宗政景曜握住了顧知鳶的手指：“本王日后帶你去看萬里河山，去看漫天的煙花。”

“好。”顧知鳶笑了。

“皇兄。”有人著一布，風塵仆仆的從后面追了上來，他好像連夜趕路一般，臉上帶著胡須，憔悴了許多。

瞧著他，宗政景曜疑地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依瑪兒呢？”

“皇兄。”趙匡洪笑了：“叢剛剛得了三座城池，皇兄只怕忙的腳不沾地的，我回來替皇兄分憂，依瑪兒要等著嫂嫂生完才回來，我也放任做一會野馬。”

“你如今倒是想開了。”

“想開了，為人立于世界上不過這麼幾十載，過了就是一杯黃土。”

“回去休息吧，等姝婉大婚過后再說。”

“好。”趙匡洪點了點頭，卻沒有離開，盯著宗政景曜的背影說道：“皇兄，我從前做過許多的錯事，如今回過神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離譜，我做不得這天下之主，但，皇兄坐明堂，我愿為犬馬，任聽你調遣。”

夜風吹散了他的聲音，落在了寬闊的宮道上，從前他們吃過許多的苦，淌著，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都不是容易的人。

他的話是發自肺腑的，若不然，眼下，他應該避開鋒芒，急匆匆趕回來，怎麼都像是宗政景曜得了二十座城，他要回來分一杯羹。

可他，回來了，是表示自己的忠心來的。

宗政景曜回頭看向了趙匡洪，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你我兄弟，一脈相承，何須多言。”

頓時，趙匡洪紅了眼睛：“皇兄，倘若當日，我多聽你一言，也不會落下這般的下場。”

他最弱的地方像是被打開了一個口子一般，他猛地蹲在了地上，掩面痛哭，多日積的緒，終于發了。

這些年，過的苦楚好委屈，被人誤導犯下的錯，都了化膿傷口，于華服之下，啊，膿啊，混在一起，都發出出臭味了，可沒有一個人能明白他心中的苦楚。

沒有一個人能敞開懷讓他訴苦。

宗政景曜一句“兄弟”，卻擊垮了這好不容易偽裝起來的軀殼，將其中模糊的傷口暴了出來。

他像是一只泥潭里面掙扎的野，看似逃出來了，又一不小心掉了其他的深淵。

他視宗政景曜為芒，又這普度眾生的，能回應他半分。

可宗政景曜不善言辭，從未說過什麼，在旁人的挑釁，讓趙匡洪覺得自己是棋子，可隨意而棄去，毫無意可言而已。

眼下他卻明白了，他有錯，宗政景曜卻都幫他洗刷干凈了。

眼下站在眾人面前的他，也算半個功臣。

多好。

“丟人。”宗政景曜擰眉瞧著趙匡洪，眼神復雜了幾分。

他轉頭看向了顧知鳶：“你先回去吧，命人準備小菜與酒水，早些歇著。”

“好。”顧知鳶點了點頭，瞧了二人一眼，轉往長思宮走。

斑駁的月灑在了高聳的宮墻之下，一人卷在墻角是撕心裂肺，如同野一般哭嚎。

一人立于他的前，路過的人想要多看幾眼，迫于昭王的威嚴，連余都不敢掃向痛哭流涕的人。

顧知鳶不知道宗政景曜什麼時候回來了的，只記得，那一夜，宗政景曜黑上了床，一酒氣地躺在自己的旁邊，他手小心翼翼的抱著自己，帶著幾分醉意地說道：“本王不枉此生。”

還沒有來得及追問，旁邊的人便發出了酣聲。

第二日一早，起床的時候，宗政景曜便不在邊了，床榻微熱，應是剛剛走。

“娘娘。”秋水端著盆子走了進來：“王爺和六殿下去書房了，再過兩日是公主大婚，陛下大赦天下，給眾人都放假了，王爺倒是得不到閑。”

顧知鳶從秋水的話中聽出了幾埋怨的意思，只怕是埋怨宗政景曜不陪著自己，冷風也不能和一起立在外面了。

“你這是急了，等到穩定了，就放你與冷風婚，免得你每日如同深宮怨婦一般。”

秋水的臉一紅，卻沒有反駁，只是將盆子放在了旁邊，可見是愿意的。

“昨夜六殿下也歇在了長思宮？”

“是了。”秋水回答：“六殿下本不勝酒力，卻又要與王爺對飲，愣是把自己喝吐了好幾回，將王爺喝的半醉，麗妃娘娘擔心的很，派人來勸說，倒是被王爺攔在了外面。”

說著說著，秋水噗嗤一聲笑了：“昨夜王爺當真醉了，攬著六殿下的肩頭對青梔姑姑說“兄弟二人喝些酒算什麼，母妃不必擔心”，青梔姑姑都愣住了，一副見鬼的模樣跑了個沒影。”

顧知鳶一想，也跟著笑了，宗政景曜是誰啊，叢威嚴的不茍言笑的戰神，能做出這種事，青梔只怕要告訴麗妃，昭王或許到了刺激了。

“還有呢？”顧知鳶笑了一聲問道。

“還有啊。”秋水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低著頭著手帕：“昨夜……”

顧知鳶眨了眨眼睛，看來昨夜自己錯過了許多的好戲，可惜了，可惜了。

秋水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卻還是開口了：“昨夜王爺突然問，奴婢愿不愿意嫁給冷風。”

顧知鳶：？

看來，宗政景曜真的喝多了。

“奴婢回答愿意。”秋水抬頭盯著顧知鳶，眼眶都紅了：“王爺，王爺將城南的一出宅子，還有十間鋪子，一個莊園給了奴婢，說，說是聘禮。”

顧知鳶瞪大了眼睛。

“王爺說，冷風無父母，他便做家長，替冷風議親。”

“然后你？”顧知鳶坐直了：“他怎麼沒問你的家長愿不愿意？”

“王爺說，奴婢是您的人，您是他的人，算起來，他也算奴婢的家長，這種事，就不勞您費心，他做主便是。”

顧知鳶：？

離譜。

什麼邏輯，合著，他一人，大手一拍，就把二人的婚事給定了？

宗政景曜若不是喝多了，絕對做不出這種離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