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陌的聲音極為輕，若不是瞧著角稍稍開合，怕是沒有人發現說了話。一旁的言徉耳力不凡，自然將這話語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不由得便朝著那郎多看了幾眼。

淡青的齊肩帷帽雖然早已經被一旁的丫鬟撿了起來，可郎卻並未再一次覆蓋容，只見遠山黛眉，薄如脂，整個人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頗有幾分靈清婉之。

「姑娘……」

一旁的小丫鬟瞧著自家未出閣額姑娘被那浪子直勾勾地盯著看，臉上不愉之愈發的明顯，更是錯了幾步將兩個人的視線擋住，然後小聲催促了一下自家主子。

那小姑娘似乎聽出小丫鬟的嗔怪之意，忙忙將自己的心神攏朝著自家馬車而去，直至走出去老遠都覺得自己的臉龐像是燙的發火一般。

來自陝州大地，那裏地極北頗有韃靼之風，故而對子的約束並不像京城中一般，可就算如此也沒有被人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看過。

一時間心怦跳不止。

言徉瞅著那些人急速離去，又將目扯回來看了看自己的侄兒，那斂而不的笑容總覺得帶著幾分揶揄。

「叔父，我們該走了。」

「確實該走了。」

瞧著一個勁繃的容，言徉終究是止住了口而出的話語，他這侄兒當閨閣郎的時候沒有多人理睬，這搖一變俏郎君之後當是了芳心縱火犯。

——剛才那小郎，顯然是被這皮相迷了眼，所以一時間倉促逃離。

只可惜這驚鴻一瞥終將為錯付，自家這侄兒回京之後便會穿上羅紗輕，點綴紫黛青螺，今日的俏郎君終將為小姑娘一生的剪影。

言梓陌做回自己的馬車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原本以為自己還有一段時間才能見到顧輕黛，誰曾想居然在這個檔口來了一個狹路相遇？

上一世的時候顧輕黛是後半生為數不多的救贖，也曾經替顧家同燕王府前線，繼而在燕王繼位之後留下了顧家滿門——否則就憑著鎮北侯斬殺燕軍的事，尚克勤終究不會輕易放過顧家。

重生之後也曾經幻想過二人這一世的相遇，卻如何也沒有想過會這樣的突兀。上一世的時候一直留在陝州，直至自己碾落泥才被收留，後來借用顧家的權勢到京城之後才開始了自己的復仇之路。

言梓陌並不是天涼薄之人，這這一世無法付出真不過是因為上一世的惡因導致，可若說這世上有哪些人寧死都不願意去傷害——那麼也唯有簡氏和顧輕黛。

這也是看到顧輕黛之後，險些失了心智喚出那兩個字的原因。

而這個時候顧輕黛的馬車，隨服侍的丫鬟一個勁同念叨著：「姑娘，剛才那公子哥兒瞧著人模狗樣卻不想是一個混不吝的，他居然直勾勾地盯著您看。」

這小丫鬟素來潑辣，加之與顧輕黛一同長大，所以這時說話當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鐵憨憨的格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莫不是那算命先生？」顧輕黛笑著打趣了小丫鬟一眼，瞧著要解釋又道，「那人眼中澄澈分明，並不像你想得一般，我覺到他就像是看到故人一般。」

那人看到自己的時候明顯滿目驚詫，眼眸中不含任何穢之，可見並不像自己的丫鬟所言，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浮誇浪子。

「奴婢瞧他不是好人。」

小丫鬟仍舊堅持己見，而顧輕黛只得輕搖瓊首表示自己的無奈，當是另一側坐著的侍頗為穩重，年齡看上去也大一些，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

斜眼瞪了那潑辣婢一眼，然後朝著顧輕黛輕語：「這是多年來您第一次回府，雖然老爺乃鎮北侯爺，可其他幾房也互有爭鬥，唯恐波及到您。」

「嗯。」

紅荷年長四五歲，可做事素來沉著穩重，擔得起自家母親的厚待，所以此次回京除了自己邊得用的嬤嬤之外，眼前的紅河也是被母親委以重任。

聽著自家小主子認真的應諾，紅荷又將目對準了那個潑辣侍，聲音雖然平靜卻帶著幾分斥責：「日後到了府邸之後謹言慎行，否則會給姑娘招去禍患。」

京城的鎮北侯府邸可和陝州大有不同，陝州的時候夫人儘可能寵著姑娘，所以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可京城卻有諸多不同——譬如這後院的掌舵人便是老夫人。

若說這位顧府的老夫人也出名門族，按理說對小輩們會一視同仁，更別說姑娘是長房嫡系唯一的嫡。可自古以來親疏有距，姑娘畢竟不是老夫人邊長大的，這和其餘幾個姑娘終究是有差別的。

「知道了。」

夏雨是因為先前侍候的一等丫鬟到了年齡婚配，今年才提上來在顧輕黛邊隨服侍，面對紅荷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畏，而且紅荷素來積威已久，又得當家夫人的看重，們自然不敢忤逆。

雖然不不願可終歸是意識到了自己要夾著尾做人，紅荷這次轉開了眼眸，若不是姑娘親自發話要將夏雨帶上，又加上是姑娘嬤嬤的兒，斷然不會這樣輕輕鬆鬆地揭過去。

——這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丫鬟的子郎的心。

言梓陌並未直接平西侯府，而是被言徉送到了清心觀，母二人相見自然是免不得哭訴一番，只是言梓陌並未告知邊境的事，反而同說道了一些南方諸事。

這讓一側的言徉暗中稱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一路走來小侄沒同他旁敲側擊南方的事，可很多事他並未告知，又是從何得來的？

抱在一起談及相思之苦后，簡氏這才抹著眼淚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言徉。雖然這位曾經是自己的小叔子，可如今終究是一個外男，這一大通哭泣倒是失了分寸。

「陌兒，你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