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眉頭稍稍蹙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你二兄將人送到這邊來，顯然是不想讓他接近皇家那個圈子。有你我護著，也足以讓他積累一定的功勛。」

「也好，就算日後那個孩子登基了，這萬里送信的誼他也得記著。」言徉語畢之後，忽然輕笑了一聲，「我這最為老實憨厚的二兄，這心眼倒是不小。」

聽著他沒有遮攔的話語，言律狠狠瞪了他一眼，而言徉也只是攤了攤自己的雙手，一臉無所謂地道：「要我說，權柄這東西最為惹眼，這世上倒是沒有幾人能像你一樣，明明可以趁機發難，卻要四平八穩地當著護道者。」

「言徉，你若是再敢胡言語，我就封了你的。」

言律眉頭挑了幾挑，這也是他為何一定要將這人帶到邊的原因，完全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主。許是這些年子被抑的很了，如今這格是越來越邪佞了。

他何嘗不知道那個位置過分的惹眼，然而這世道哪一朝皇族最後有好下場？還不若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能夠綿延千年，而且那條路遠遠比他們所看到的骯髒。

「好了好了……我就是隨便說一說，我還要和我幾個侄兒好好敘一敘。」

言徉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他還是怕言律發難，這人別看平時不太發怒，可這心眼狠得，若是自己再說下去他指不定真能幹出封自己口的事來。

「你若是敢胡倒騰，我真的會打斷你的。」

言律是真擔心他這個不著調的嫡親胞弟，然而言徉像是已經知曉他的說辭，嬉皮笑臉地朝著他做了一個手勢便朝著外面走去，只是甫一走出去他這臉便是一變。

原本要歇息的言梓燮此時同言梓熠正圍著帳篷，看到言徉走出來兩個人相視了一眼朝著他走過去：「三叔，到底是什麼事？」

在他們看來，從他家三叔這裏得到消息總比裏面那位來得容易一些，然而殊不知眼前的人更是一個茬子，沒有一點鬆口的意思倒是朝著言梓燮看去：「走，你第一次來這蠻夷之地，三叔和你兩位弟弟給你接風洗塵。」

「可……」

「有你大伯在呢！沒有多大的事。」

言徉打斷了言梓燮的話，拍了拍他的肩頭率先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而言梓燮無奈只得同言梓熠一併前去，然而沒走幾步就到了踱著小步子的言梓煜。

「煜哥兒，你怎麼在這裏？」

言梓煜瞧著自家大堂哥驚訝的神撓了撓自己的頭，他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用得是跟著五姐姐一起前去葛先生那裏的名頭，如今他發現自己沒有前去，不難發現這裏面的。

果然下一刻，言梓燮的臉更是難看了起來：「陌兒呢？也在這裏？」

他因為小時候跟著簡氏生活過一段時間，對於這位大伯母他是當母親尊敬著，所以當初帶著自己前去清水村尋找言梓陌的時候便知曉自己要擔起的長兄責任。

「額……這事說來話長。」

言梓煜雖然重生一世，可對於眼前這位堂兄他還是打心眼裏犯怵，只是乾地笑著說了一句，想要暫時將這事揭過去，可奈何言梓燮卻抓著不放，一雙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他今日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就會一直這麼看著似的。

「被謝家姐夫帶到韓城去了，如今應該在白谷關。」

當日得知韓城被圍困的時候他頂著巨大的風險將此事告知了父親，雖然不知道他後來如何解決的，可通過圍困鄴城分散兵力足以見得他也是耗費了一番心力。

言梓燮的步履有些輕浮，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言梓煜瞧，而言梓煜扶了扶自己的前額輕嘆了一口氣：「這件事陛下也是只曉得，堂兄莫要擔憂。」

「一介流，謝謹言帶著去邊境幹什麼？」

言梓燮覺得謝謹言這會兒若是在他邊，兩個人因為這事怕是免不得一場拳打腳踢，兒郎戰八方的事為何要將一介流之輩圈其中？

「大伯知道嗎？」

「不久前知道的。」

言梓煜攤了攤自己的雙手，想到父親初聞時那恨不得就地斬了謝謹言的模樣不由得了腦袋。上一世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這五姐姐放不上枱面，也以為自己的父親不重視。

如今看來自己還是將事想得太過簡單，有些人將人放在心坎上疼也未必會表現出來，而有些人就算是表現的疼寵有加又未必是真正的疼。

——上一世父親若是過多的寵五姐姐，那麼憑著五姐姐那子怕是會為別人的棋子兒。

「好了，三叔再會兒等急了。」

一旁的言梓熠瞧著劍拔弩張的堂兄弟二人也頗為無奈，大堂兄已經一個有家室的人怎麼就和一個小孩子杠上了，不過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聞。

「回來收拾你。」

言梓燮丟下一句話便朝著言律那邊走去，而言梓熠朝著言梓煜呶了呶，兄弟二人這才跟了上去。

大楚這幾日的氣氛有些沉悶，朝堂上的人也都是各懷鬼胎，有些言甚至想要奏稟一番，可奈何帝王就是不接招，幾人只得無語地踩著自己腳下的青石板。

書房，永和帝眉頭鎖著，看到那些不順心的奏摺直接扔到一側開始下一本。

「陛下……皇後娘娘過來了。」

邊的侍雖然不想這個時候絀帝王的眉頭，可外面那位來勢洶洶的樣子他也不敢攔著，只得輕聲提醒了一句。

「……讓進來。」

永和帝當也沒有要一直藏著掩著的意思，自打言律那邊回話之後更是準備將此事挑明，雖然說言律這老賊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肯給一個確定的答案，可他這短時間的幫襯當是不會落下。

上雅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那沉之早已經不見，朝著永和帝笑著道：「妾拜見陛下。」

「平。」

「妾聽聞陛下近幾日心不佳，那等閑言碎語陛下莫要放在心上。妾與您年夫妻，自然知曉您斷然不是那種置養外室之人。」上雅的聲音溫潤且高貴，讓人聽不出一點不喜。

「你是說那外室子的事嗎？」

「……妾相信陛下……」然而還不等上雅說完，坐在上面的永和帝已經直起子來，聲音增添了幾許不容置喙的威嚴，「可這傳言確實是真的，那個孩子的名字宋乾元，如今居住在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