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援軍……」旁邊幾個副將知曉援軍怕是不會前來，可他們仍舊做著最後的掙扎，卻聽朗將軍道，「燕軍的械甚強，我們守不住。」

守不住，所以怕是也等不到援軍。

「聽聞此次的將領乃帝王心腹，曾經在與韃靼一戰中取得了傲人的績，我們指不定會有守城的機會。」

「看到那盞角燈了嗎？」朗將軍手臂一揮指向了不遠的青石瓦片上點著一盞四角宮燈，在冬日的暗夜下熠熠生輝。瞧著幾名副將點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若是那謝大人有力援救，那麼必然會派人前來一探虛實，我曾經對那送信之人說過，若是角燈一直明亮，那麼韓城便沒有失守，援軍還會趕至。」

聽聞朗將軍此言眾將領神各異，當眾人各司其職之後朗將軍邊才出現了兩個黑人，只見朗將軍神幽靜地道：「你二人守在那盞宮燈附近，但凡有人蓄意將其滅掉便箭死。」

他能在這韓城當守將才智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雖然他相信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兄弟們，可這事關韓城的生死存亡，他不能太過用事。

深夜燕軍的大帳，尚可年手裏面握著一張從信鴿上取下來的小紙條眉頭鎖著，徒步走到案幾前狼毫筆揮，一氣呵寫下幾個字：滅掉。

親自將小紙片綁好，這才踏著星夜而出，在一無人靜謐之地將信鴿放掉，而他自己則迎著寒風盯著不遠的韓城，著那影影綽綽的燈神甚是晦暗。

兩個時辰後宮燈滅掉，幾名副將神微怔一個個都朝著宮燈那邊跑去，趕至才看到兩個兩個黑短衫的青年武士正著一個傷的軍士，細細瞧去這正好是他們當中的一名副將，而不遠還躺著一副弓箭。

有一人更是驚詫至極：「劉副將，你……」那人顯然也沒有想到傷的人會是劉副將，畢竟都是浴戰的兄弟，誰能想到自己不過是出去巡防了一圈，兄弟便了敵人，「怎麼會是你？」

這宮燈影響著韓城的救援，他掉的不單單是這四角宮燈還有他們所有人的希。

有幾個暴脾氣的直接想要上去將人揍死，可這時朗將軍卻出現了，他方正的臉上閃過幾許沉痛，只是那痛一閃而逝：「我沒有想到會是你。」

劉副將是他一手選拔起來的，能從寒門小將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沒有自己的惜才是不可能的，可這個被自己看作左膀右臂的人終究是背棄了自己。

劉副將原本一聲不吭等死的模樣終於有了輕微的變化，那一雙視死如歸的眼眸也呈現出幾許愧疚來，然而最終化為一聲嘆息：「所以，這是您設的局嗎？」

眼前的人對自己邊的人怕是早有防範，否則不會將這宮燈的事泄出來，而自己終究是大意了。

「算不得局，只是一場人心的試探罷了。我讓你從一名伍長一步一步升到副將，這裏面遭了多力？是什麼原因讓你背叛於我？」

劉副將的胳膊雖然被砍了幾刀，甚至膛也了傷，可此時依舊中氣十足，笑得讓人覺得有些悲戚：「正是因為我看到了您的力，看到了這世道的不公，所以我想打破這種不公平？當初對戰韃靼的時候，我的軍功不多，能力不夠嗎？為何別人正常提升的時候我卻只能因為寒門的份獨自舐傷口？」

講到這裏他忽然笑得有些張揚而肆：「那些京城中的公子哥們，一個個用弟兄們的攢夠了軍功回京封，而我們這些真正浴戰的人卻無人問津。」他雙眸充地看向朗將軍，「將軍，您為何始終不願意從韓城調走？那是因為我們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我們上承載著您的希，您擔心您自己前腳一走，我們這些副將便為那些世家子手裏面歷練的炮灰。」

朗將軍的雙手攥了起來，眼前的人說得確實不錯，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守著韓城的原因，戰場上刀槍無眼，他沒有能耐改變太多，可他不會讓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白白犧牲。

「將軍，我們在那些老爺的眼中不過是陞發財的棋子，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當執棋的人呢？」

「這就是燕軍給你的許諾嗎？用韓城將士的來抒發你心中的不忿？」

朗將軍的眉頭皺起來，他知道軍中存在著很多不公，然而他剛才的舉又何嘗正確？他可知道若不是自己早有準備，他這一箭下去韓城得死多人？

瞧著他一聲不吭，朗將軍冷哼了一聲讓人將其押死牢，而之後則朝著眾人道：「去堅守自己的位置，這一場惡戰怕是免不了了。」宮燈已滅，那麼燕軍怕是會沒有任何擔憂地攻取城池，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朗將軍原本低垂的眼眸抬起來看向了援軍的位置，「但願，還能來得及。」

那送信小將瞧著那最高的四角宮燈滅掉眼神有些黯淡，又聽著城響起了三聲號角之聲，臉上忽然又綻放起來芒來，原本藏在暗的人恨不得一蹦三丈高，好在他被邊的人扯住了。

「你們在這裏守著，我帶著幾個人回雁盪山。」

小將對著旁邊的人叮囑了一句，然後帶著十幾個人原路返回，抵達雁盪山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謝謹言瞧著他臉上的神便知道韓城還沒有淪陷，聽聞那四角宮燈的事眼角微微一瞇，好在那小將忙著解釋道：「那宮燈既滅，想來韓城中應該有叛徒，否則憑著我們在附近縣城的兵力部署燕軍不可能一路高歌猛進。」

瞧著謝謹言臉上並無異，那小將繼續道：「雖然宮燈已滅，可三聲號角是朗將軍與末將定好的暗號，足以表明韓城的況還在可控的範圍。」

「既然如此，整軍出發。」

朗士元的能耐他出發之前便有所了解，這人雖然世家出風評卻甚好，至於能耐自也是不俗，否則不可能在韓城一留便是多年，畢竟此地乃北方要塞，若是沒有真才實幹早就被朝廷調走了。

凜冬之夜，深月相照。

在月夜的映襯下，韓城上的一個接一個往下掉，那箭羽平治所造的是一番人間地獄。朗士元瞧著燕軍的攻勢越來越猛，心口那屬於期的火焰逐漸冷卻。

「將軍，我們……」

邊的幾個副將已經死的死，殘的殘，唯一能站定的人已經寥寥無幾。就在朗士元準備讓人拚命的時候，忽然大後方人群涌出現了不忽明忽暗的火。

朗士元與邊的守衛雙眸倏地一亮，他朝著邊的將士們大喊：「兒郎們，堅持下去就能活命，我們的援軍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