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帝終究是去了，那一晚京師戒嚴，六宮鳴鐘，所有街道上都被一片素白包裹，而同一天新帝登基，這一年他並未改元，反而演戲了羲和年的稱號。

言梓陌聽到那報喪鳴鐘時正好剛剛淺眠，想到文治武功、天換日了一輩子的羲和帝走到生命更的盡頭，臉上的笑意並不明顯，反而多了幾分冷凝。

比起上一世，羲和帝提早五年駕崩，這對於這位能預知未來的人來說並不是多好的事，因為代表著很多事都可能改變。

每每想到這裏，便有不的煩躁，總覺得自己只是從一個牢籠跳到了另一個牢籠。當然，唯一可喜的是帝王駕崩，這婚事最也得推遲一年。

這一晚，眾人思緒各有不同，而最為忙碌的要數新皇了，他不僅僅要平衡個派系還要去先帝跟前守靈，可以說忙的前腳不沾後腳。

「陛下，您要不先歇息一會兒？」

新帝剛立，可他的家眷們卻一直還住在東宮，這兩日不見上氏便覺得自己夫君眼中多了幾分鋒芒，這是以前的他從不敢堂而皇之展現的。

「不用，熏兒呢？」

「……有些不適……」

上氏眼眸微微躲閃，而新帝淡淡地瞥了一眼，聲音清絕：「但凡還有一口氣，便給朕去靈堂跪著。」

「可……」

新帝手中剛剛舉起的茶杯被他狠狠砸在小幾上，自己則朝著外面走去，而後面跟著的侍婢匆匆跟了上去。

「娘娘，太子爺如今已經貴為天子，您可不能再忤逆他了。」

旁邊的老嬤嬤在上氏邊跟了多年，這規勸之話當也直白了一些，而上氏咬了咬角，也不知道心下如何想。

老嬤嬤擔心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又是寬：「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必然有諸多要事，這個時候郡主若是稱病不去跪靈，不說宗族那邊就是那群言那裏陛下也不好託詞。」

「你也知道那小禍害……」

上氏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也不知道上一輩子是不是做了那十惡不赦的事，居然讓自己得了這麼一個小祖宗。

先皇剛剛駕崩，便和李家人大鬧了起來，據前來回稟的婢所言，自己那位婿至今還躺在病床上，只不過那小禍害也沒有沾到好，據說被甩了兩掌。

那李家人當也沒有一點眼，自己兒日後不管如何也是當朝嫡公主，他們當也下得去手，敢下那手。

「娘娘，如今先皇的喪事為重，您主後宮的事為重！陛下登基，這後宮您可要掌控在手中，別……」

「他難道還能立旁人為後？」

上氏眼眸一頓，聲音不由得抬高了一些，想到那畫卷中的人又覺得自己口有些憋悶。昭華和廉王當也是死人，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

——如今大行皇帝躺在那裏，守喪之事是揭不過去的，也就是說那孩還有宮的可能。

「娘娘，萬事不得不防備。」

「你親自去，讓那小混賬務必前來守喪。」

「諾。」

新帝出去之後直接尋了幾個親信過來，而這其中正好有謝謹言，至於柳家的那位老丞相直接被帝王賜座，可見其居功至偉。

「柳老，這三生六部必然會有變化，只是諸侯兵權該當如何？」

新皇對於這位歷經四朝的老者頗為尊敬，如今雖然已經了古稀之年，可在他登基這條路上也曾經出謀劃策不。

「陛下是看重了平西侯的兵權？」

柳家這位老者當也沒有客氣，話語裏面頗有幾分瀟灑自如的覺，而新帝也並無小心思被指出的窘迫，神淡然：「如今平西侯宛若小兒夜啼，他們手中的權利確實該分給有能之人。韃靼人在北邊虎視眈眈，這好棋還是要用在最恰當的地方。」

「陛下說得也不錯，只是平西侯府累世軍功，他們手中的兵權都是祖輩用汗換來的，若是直接手……」

「柳老，朕知道你的小孫兒嫁給了言梓青，言梓青此人確實是一個人才，朕也是準備大用的。」

「陛下英明，平西侯的嫡子年歲尚小，確實難堪大任。」

新帝眼眸不由得車了一扯，自己若不是給了許諾他這話茬不知道有多呢！不過就算是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只見這時候，廉王忽然說道：「聽說父皇在駕崩之前還曾召喚平西侯宮，也不知道是否留下了不該留的。」

「十五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兄可曾想過父皇為何要召喚一個傻子侯爺宮？」

廉王此人雖然不癡迷權勢，卻也不是一個心寬廣的人，言家對於自己的意思幾次三番的拒絕，這讓他面子也有些過不去，給他們穿一個小鞋也是人之常。

——最重要的是，這是他一直懷疑的問題。

先帝彌留之際可以說懶得見任何人，為何卻偏偏見了平西侯呢？此中必然有他們不知道的貓膩。

「這件事你莫要多想，也不過是想敘一敘舊罷了。」

送走平西侯之後，先皇便召見了他，雖然沒有明著說，可言辭之間也無外乎放言家一條生路而已。

若平西侯是明的，他自是不好答應，可如今平西侯人已經癡傻，言家就算有麒麟之才也都無門之命。

他若是好好培養，這指不定會為自己手中的利刃。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言家將自己手裏面掌握的兵權出來

「父皇當也是一個重重義的。」

廉王神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便低下了頭，好似這裏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一點關係，而新皇將眸放在了謝謹言上：「京九衛現如今朕已經讓蕭千城所掌控，朕想讓你刑部，不知道你可有異議？」

「微臣謹遵陛下的旨意。」

謝謹言並無異議，或者說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有異議，新皇剛立正是立威之時，他們這些親信自然不能拆臺。

對於他的識趣新皇也甚是滿意，又和蕭千城說了不的話，無怪乎都是囑咐宮安全事宜。如今靈堂上躺著的那位，恐怕不會知道蕭千城早已經是新皇的人，在新皇還是齊王的時候他已經做了選擇。

「你們退下吧！」

「諾。」

眾人躬而退，而柳老也被人巍巍地扶著退了下去，直至門被合上，新皇才看向了虛空，而李濟綜的影慢悠悠的顯現出來。

「你一個年人，當一輩子的影子可甘心？」

他這個年紀正是肆意橫行的年紀，是接萬人矚目的年紀，可惜了暗衛營，一輩子就是暗中人，他已經丟了人前顯聖的機會。

「這是臣的職責所在，自願肝腦塗地。」

李濟綜下跪時聲音慷鏘有力，年人剛毅的面龐帶著堅定不移，這時新皇才明白父皇為何要將悅樂嫁給李濟綜了。

——他不單單是想要給李家留後路，也是想給自己留下人才。像李濟綜此人，若是不和皇室綁在一起，著實浪費了。

「你很優秀。」

他雖然看似平和可是看人卻極其苛責，這些年見過的年輕人不，可能他眼睛的卻很，謝謹言是一個，眼前的人又是一個。

他一直覺得楚雲算是不錯了，可和這兩個年人相比，他終究是缺了歷練。他原本是準備直接立下儲君人選，免得朝堂，可如今看還是要磨礪一番。

——不敢說讓他變得和這些人一般優秀，可一個帝王該有的雄心壯志，容人之心還是要有得，否則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