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二爺並未表現出多大的驚詫，可見對於言律的況他是清楚的，思忖了一下聲音帶上了些許艱：「嗯……若是出事我會讓人送熠兒離開。」

「走吧！」

言律閉上了眼睛，熠兒是他的嫡子也是侯府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若是楚皇室真的要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他怕是免不得要留一條後路。

想到當年衛家人滿門盡滅，哭聲不斷的場景，他原本有些鬆散的拳頭又一次握了起來。他原本以為讓靈兒加給楚雲，起碼能保言家不倒，可他終究是錯看了那個小孩。

從現在的態度來看，雖然談不上仇恨卻也並不親厚，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言家人難道有哪裏對不起嗎？

「大哥，其實……」

瞧著他閉上的眼眸言家二爺輕語相言，卻被言律抬手阻撓：「我們言家的榮耀是祖輩一拳一拳打出來的，也是先人們一步一步守住的，這裏面的艱難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更不能讓祖輩蒙。」

平西侯府有不的權勢，可若是拖家帶口又能逃亡到哪裏去？更別提他們祖祖輩輩忠於楚皇室，這份忠心已經在他骨子裏面深固。

帝王召見他前去的並不是轄管天下的書房，反而是李皇后掌管六宮的地方。而甫一進宮言律又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若不是一旁的言家二爺把控指不定要發生何種事。

「給皇後娘娘問安，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言家二爺雖然在朝堂上走，卻並不是帝王親信，故而很在宮走，李皇後端詳了一會兒才想出了他的份：「你也無須多禮，讓侍帶你大哥進去吧！」

李皇后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打從帝王重病以來便沒有好好休息過，雖然面上表現的渾不在意，可終究二人度過了不的日子。

——他統天下的時候是尊貴的後宮之主，可若是他長埋地下也不過是一個沒有子傍的寡婦罷了。

言家二爺看了看言律，只見面上並無太多緒，只是一個勁盯著皇後娘娘的冠看，剛才若不是自己扯得及時他都要上前將那東西摘下來了。

「諾。」

那侍剛準備領著言律進裏屋去見羲和帝，只見言律眼眸俱是一變，雙眸瞬間可憐兮兮了起來，雙手更是拉著言家二爺不放：「我要見蘊娉。」

「這……等你出來就可以見到大嫂了。」

家二爺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威武雄壯的老小孩，好在知道他是裝得，否則這麼下去他是真的要崩潰了。

「拉鈎。」

言律臭屁地板著臉，出手的時候頗有幾分別樣的氣度，這模樣和言梓煜那小人得志的模樣頗有幾分相似。

「好。」

言家二爺搐著角將手指出去，而不遠的李皇后也好不到哪裏去。言律此人的才幹是知曉地，否則當初也不會被羲和帝委以重任，只是誰能想到如今居然會和癡兒無異。

——當是好有幾分滄海桑田的意味。

言律進去之後羲和帝已經展現出了奄奄一息的老態，就連言律自己都不太清楚他為何在這彌留之際會尋自己過來。

帝心難測，果真這般。

「你來了？」

羲和帝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許懷念之意，就像是在招呼一位老朋友，而言律的眼眸漉漉的，一眨一眨著幾分稚子心，好半晌才哇得一聲哭出來。

那驚天地的哭聲不讓裏屋的人微愣，外面等著的李皇后和言家二爺也是一驚，不知裏面發生了什麼事。

「你……死人……娘親……嗚嗚嗚……蘊娉我要回家。」

言律說著就要往外跑，裏面的侍一團去抓他，而他的作不慢，安靜的裏屋瞬間了戰爭，最後不得已讓言家二爺進去他才消停了不。

羲和帝當也沒有怪罪他那一句『死人』，瞧著他一個勁往言家二爺上拉的模樣，眼眸裏面著幾分晦暗難言的味道。

「當是朕唐突了。」

或許是彌留之際，故而他上的帝王之氣消弱了不，那聲音裏面夾帶的威圧也了一些，當是讓人覺得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在自怨自艾。

「陛下，大哥他……」言家二爺弓著子像是解釋，羲和帝卻微微擺手輕嘆了一句，「你無須解釋。」

「你和我君臣一場，如今這般模樣也算是為皇室盡忠了。」

當年羌族進犯，派遣言律前去鎮也算是起到了不小的效用，最重要的是衛皇戰爭中他為自己開闢了一方基業。

他這一輩子，年時被眾人輕看，臨了卻一朝登位，可以說言律是他登高一呼之路上的左膀右臂。這些年給予言家恩寵，給予他恩寵也終究是念著些許分。

「你若是無礙，還有人能幫襯朕一把，只可惜……」

羲和帝看向言律的時候帶上了些許惋惜，眼前的人比他年輕不，可惜卻是一個傻得了，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兒子是否能容得下。

「朕深知時日無多，這江山終究是要出去的，莫平瀾那人日後怕是要青雲直上了。」

帝王說完這話盯著言律看，而言律卻並沒有太多的表，只是一個勁往言家二爺懷裏面拾掇，那模樣像是小狗一般。

「……」

瞧著他這般模樣，帝王陣陣無奈，隨即又是苦笑：「不過是一個傻子，朕和你說這些幹什麼？日後平西侯府的爵位，就由你嫡長子繼承吧！」

他原本是想給平西侯府升一升爵位，可又擔心做的太過將其放在火爐上烤，這兩年愈發覺得他那兒子不是一個簡單的了。

「下去吧！」

帝王揮了揮手，而言家二爺則如蒙大赦帶著言律告退。李皇後走進來的時候，只見羲和帝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就在準備退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羲和帝沉重又無奈的聲音：「梓潼，朕這一輩子最愧對的人終究是你。」

李皇后的步伐稍稍一頓，隨即卻輕笑了一聲：「那麼我們下一輩子不要相遇，也不要生於這囚籠，做一個普通人。」

帝王沒有回答，李皇后輕嗤了一聲退了出去，終究是捨不得這萬千繁華，帝王的愧對也不過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本罷了。

當整個房間只餘下他一人時，他才將雙眸輕輕打開，看向門外的眼眸裏面帶上了些許眷，聲音低喃：「不是捨不得這千秋偉業，只是捨不得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