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漢豫心頭一驚，不敢說話。

好半晌，葉景修嘆了口氣，說道:“舊錢莊與新錢莊都不打，孫勇的財產也不打，要的是人，朕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此事你不要再提。”

周漢豫有些聽不明白了，錢莊在六公主的縱之下，肆無忌憚地吸收著各種非法得來的財產，怎麼就可以不要了，不該整頓麼？至于六公主，就這麼放過了麼？那對孫勇公平麼？

周漢豫為自己冒出的想法而震驚，以前的他從來不會考慮公平二字，只管聽令行事，可是現在上六公主一事就了陣腳。

“臣明白，臣這就告退。”

周漢豫剛要退出去，葉景修突然開口:“那日你要是做錯了事，朕或許也會原諒你的，你用命守在了朕的邊，朕不可能沒有私心，但是你最好不要再做錯事了，朕也是君王。”

周漢豫腳步一頓，看向皇上，心頭打鼓，皇上是知道了什麼？

“退下吧，這一樁案子結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你府邸收拾好了，這麼久都不曾見你回去住過，你住在何？”

住在王府，但不能說。

周漢豫這就說回府休息，葉景修很滿意，并意味深長地代他好好休息。

周漢豫從宮里出來卻并未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腳步匆匆的去了王府找姐姐。

池小悅正在跟青妹幾人做新裳，正是親家母氏送來的柏家家傳手藝做出來的玲瓏霧綃。

青妹婚期將至，現在這柏家的霧綃在容國盛行，這婚的大喜宴上，所有參加的人都得穿上這霧綃做的裳，才是規矩，也是當初池小悅給皇上提的建議。

柏家的霧綃在容國銷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國庫也特別的有錢了吧，皇上就不必再為國庫發愁了，邊關將士糧草也就充足了。

正好這個時候周漢豫趕了來，轉眼從涼亭頂上跳下，看到幾人手中的霧綃，頗有些驚訝地說道:“難怪最近宮里給我們做的服也用上了這料子，這料子可有別的什麼用意？”

池小悅幾人看向他，早已經習慣了他的來去匆匆，這就說道:“這料子正規場合都得穿，你們當差的自然要穿了，不過你們穿了給誰看？反而行事不利落了。”

周漢豫也是這麼想的，難不要他們參加京城權貴的宴席，當真是搞笑，怕是要嚇人了。

周漢豫這麼匆忙趕來不是來討論這布料的，而是有事要問姐姐，于是看了青妹和孫氏一眼。

青妹和孫氏這就起了，“我們去看看小廚房里的廚工有沒有懶。”

周漢豫立即接了一句:“上一次青夫人做的糕點味道不錯呢。”

這是想吃做的陵城糕點了麼，倒也不是難事，這就幫他做一份出來。

青妹和孫氏走了，亭里只剩下姐弟二人時，池小悅也放下了針線活，看向周漢豫問道:“有心事？”

周漢豫靠在圓柱上，說起皇上說的那番話，錢莊的事不打，孫家這藏的財產也不打，卻偏袒六公主，六公主仍舊相安無事，他便覺得姐姐這麼忙活一陣算是白忙活了。

池小悅聽了并沒有周漢豫想象中的生氣，甚至風淡云輕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皇上是六公主的父親，父親賜死自己的兒本就不可能，所以皇上偏袒也不過是一個做父親的私心而已。”

做了父母就明白了這份苦衷，除非六公主借著新錢莊的勢力造反，不然都不可能真正落得孫勇這般的下場。

“再說圍獵場有勾結孫勇也好，做了什麼事也罷，但在圍獵上，你們紫角衛并沒有抓到六公主的把柄，有沒有參與孫勇的計劃，大可否認。”

“除非你們能拿出真憑實據證明六公主有要傷害皇上的證據，不然都是徒勞。”

池小悅這麼一分析，周漢豫沒辦法了，畢竟圍獵場上的事他很清楚，的確事后沒有抓到什麼證據，也無非是些猜測。

“姐，那錢莊怎麼就不打了，孫勇的財產才查出來，皇上也不追回來了，那姐姐查了這麼久的意義何在？”

周漢豫仍舊不明白，這一筆錢能養一方將士好幾年了，就這麼任由藏在錢莊，下落不明。

池小悅想了想看向周漢豫，問道:“你說新錢莊和舊錢莊最后都是誰的？”

周漢豫想也沒想地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自然是皇上的。”

“所以都是皇上的錢莊了，為何要追回這筆財產？”

池小悅說得輕松，周漢豫卻有些不認同，“那可不一定，誰掌管著錢莊，誰就有可能私吞了這筆錢，或者六公主早已經私吞了這筆錢也說不定呢。”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池小悅提醒他。

疆土之上的所有人都是皇上的臣民，六公主也不過是其中的臣民而已，知道錢放在何，便不必急著取來用了，畢竟國庫也不差錢了。

池小悅拿起手中的霧綃，接著說道:“這布料可是容國的第一筆財富，不差錢的況下，皇上又豈會再這些皇商呢，錢莊也是這個境。”

“畢竟這錢的流，不是在你手上就是在他手上，知道了去向就不難辦了。”

周漢豫總算明白姐姐的意思了，所以皇上不是不去追究，而是眼下不會追究。

“姐姐倒有大智慧，我竟然沒有想清楚。”

也不是什麼大智慧，不過是換位思考了一下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出發點，不要一味地只想著自己是怎麼想的，也要替別人想想他是怎麼想的，如此才能更好的應付。

“不過經此一事，六公主想要再接掌錢莊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這位戶部尚書大人還能接掌多久。”

池小悅代周漢豫坐下來休息一會，周漢豫得到了答案，心大好，這就說道:“吃完飯，我要回府去，我那府邸怕是要長荒草了。”

池小悅也不留他，是該回去看一眼，到底府中還了一位夫人打理，池小悅忍不住想勸兩句，可是對上周漢豫偶然癡癡來的目，趕忙收了話，又何必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