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學校特意安排兩間教室給眾人吃午飯和午休。

班主任林鳴給大家熬了一大鍋涼茶，讓大伙兒吃飽后每人喝一碗。

“天氣炎熱，大家要注意好，千萬不要中暑。這兩天不管住得多近的同學，盡量都留在學校吃午飯。還有，提醒大家一句——考過的就不要再管了，也不要找其他同學校對答案，免得影響接下來考試的心態。”

眾人紛紛答謝。

教室里沒有風扇，人稍微多幾個，就熱得不行。

陳星凌和賈霜花溜去大榕樹下吃飯，貪圖樹下的一抹難得清涼。

“小陳！小賈！”林鳴喊：“你們瞧見馬大禮沒有？怎麼沒看到他呀？”

陳星凌想了想，答：“他考完以后匆匆跑出去了。”

林鳴微微蹙眉，提醒：“等他來了，讓他記得喝涼茶。”

一眾學生中，數馬大禮的經濟況最艱難，衫幾近襤褸，午飯經常只有一玉米或一個冷饅頭。

也許是怕同學們嘲笑，他經常找偏僻的地方吃午飯，偶爾甚至連午飯都沒得吃。

知道其他人都嫌棄馬大禮，唯有陳星凌和賈霜花跟他走得近。

本來以為他們在一起吃飯，誰料今天馬大禮竟沒在！

“下午還得考試，大家盡量別跑，省得錯過了進考場的時間。”林鳴像極了一個碎心的老母親，絮絮叨叨又道：“你們吃完就馬上進教室。等時間差不多了，我提前進去喊你們。”

陳星凌和賈霜花答好。

一會兒后，馬大禮滿頭大汗回來了，瞧見們在樹蔭下，麻利湊了過來。

賈霜花好奇問：“你上哪兒了？考完就瞧不見你，剛才林老師還問起你。”

馬大禮拍了拍懷里老舊的布包：“我去學校外頭等我妹……早上來的時候太早，山芋還沒有蒸好。怕我下午肚子太，特意給我送過來。”

陳星凌和賈霜花對視一眼，都暗自皺了皺眉。

“下午還要接著考，你就吃兩個小山芋怎麼行？”

農歷六月份的山芋個頭都非常小，吃起來口也不怎麼行。考試費神，沒點兒能墊肚子的菜怎麼行！

馬大禮訕訕笑了笑，拿著山芋要走開——陳星凌拉住他，往他懷里塞了一個紙包。

“別……”馬大禮趕忙搖頭：“你們留著自己吃，我夠吃的。”

陳星凌見他要拒絕，干脆拉他坐下一塊吃。

“我帶了幾個鹽焗。天氣太熱，袋子又不能帶進去教室里。現在不吃，下午可能就會壞掉。”

這是從超市空間里取的，一個個都新鮮得很，甚至還帶著超市大冰柜的一涼氣。但必須這麼說，不然馬大禮不敢要。

賈霜花看著也雙眼發亮，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凌凌家做菜每次都做那麼多！真是闊氣！大禮，咱們就別跟客氣了。”

陳星凌遞一個給賈霜花，又遞一個給馬大禮。

“咱們一塊兒吃，吃飽下午接著考。”

馬大禮很是不好意思，低聲：“陳同學，你這——我實在愧不敢當。”

“別不敢當。”陳星凌大口飯：“我還想要你幫我一個大忙呢！”

馬大禮連連點頭：“你盡管吩咐！我肯定幫！”

賈霜花吧唧吧唧啃著，咕噥：“都了，別顧著說話，一邊吃一邊說吧。大禮，你甭跟凌凌客氣，快吃吧。人是船廠的高級工程師，工資可高來著，家里天天都有吃。”

馬大禮驚訝瞪眼，聞著的香味兒吞咽口水，略窘迫笑了笑，大口吃起來。

“陳同學，你人也太厲害了！我和賈同學都沾了他不！”

陳星凌解釋：“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只是剛來船廠工作的機械設計師。他設計機械很有天賦，職稱是這幾年評出來的。職稱高，工資也高一些。”

馬大禮靦腆笑道：“我這麼說可能有些高攀……不過卻是我的心里話。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早上乍一看到他，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覺。”

“證明你們有緣呀！”陳星凌笑道：“別說什麼高攀不高攀的話，他也只是一個普通工人。咱們都是朋友，你直接將我人當朋友就行。”

原書中顧奇和馬大禮后來了至好友，工作上互相幫襯，私下無話不談，甚篤。

唯一不同的是，把他們兩人相識的時間提前了。

馬大禮激低聲：“謝謝。你和小賈從來不嫌棄我出貧寒，當我是同窗好友……我深榮幸。”

“別這麼說，咱們都是好朋友嘛！”賈霜花笑道。

陳星凌忙附和點頭。

馬大禮笑開了，問：“對了，剛才說要我幫什麼忙？只要我能幫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星凌眸微閃，低問：“考完試后，你有什麼安排不？我們家正在建新房子，趕著搬進去住，所以需要多一些工人幫忙干活。你不如趁著暑假來幫忙，工錢跟其他工人一樣多。如果能晚上幫著守夜，還能多一倍工資。”

“不不。”馬大禮搖頭：“工資就不用了，我去幫忙，晚上也去守夜。”

陳星凌也搖頭：“那算了，你還是別來了。”

“怎麼了？”馬大禮啃著芋頭，連忙解釋：“我不會太多建筑工活兒，不過砌磚砌墻我都會，應該能幫上的。”

陳星凌頭也不抬，涼颼颼道：“其他工人我都雇工資，一天比其他地方多五。你來卻不用工資，這會讓其他工人有意見。有些事就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要你來幫忙，不是來幫倒忙。”

馬大禮有些啼笑皆非，尷尬笑了笑。

“咱們是朋友，不用工資。”

陳星凌搖頭低聲：“我急著找工人，尤其是晚上的守夜工。我人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畫圖，不敢讓他去守夜。我哥哥們一大早要下海，也沒能來守夜。你是朋友，是人，我才想找你。反正你不在我這兒幫忙，你也會去其他地方賺工錢攢學費。你能幫我解了燃眉之急，我已經夠激。但如果你不領工資，那我可不敢請你幫忙。”

馬大禮磕磕：“……要不工資比別人一些，我畢竟不是專業的建筑工。”

賈霜花瞪了馬大禮一眼，道：“凌凌家急著找人幫忙，你能幫就去呀！雇你也是雇，雇別人也是雇。你是人，肯定把活兒當自家的活兒來干。高興還來不及呢！但有人拿多，有人拿，其他工人指不定會有意見或生嫌隙誤會什麼。一碗水端平才對，你也不能讓凌凌難做。”

陳星凌連連點頭：“是呀！你是信得過的朋友，我才找的你。”

馬大禮激笑道：“我本來打算去石灰廠干的……如果能在城里干活，那再好不過。我一定好好干！守夜我也行，反正我還沒家，睡哪兒都是睡。”

“行，等明天考完試。”陳星凌道：“我帶你去工地看看。這兩天開始買磚塊買砂土水泥，怕晚上有人來，明晚你能不能——”

“能！”馬大禮打斷，爽快道：“考完試晚上不用學習，我有空來著，明晚就去守夜！”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