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走進廚房，李麗質就嚷嚷起來：“打牌、打牌！”

“上次輸的我還沒贏回來呢！”

尹煊擺了擺空閑出來的那只手，頭也沒回：“帶著玖兒和你打牌吧，我就算了，今天下午我要研究一個新的菜譜。”

玖兒！

李麗質瞇起眼，雖然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瞇起眼，也不清楚為什麼心臟里會有一陣悸。

只是很奇怪。

玖兒......這聽起來像是一個姑娘的名字。

這幾天，自己幾乎是天天白天都待在食肆里，沒見尹煊有和什麼姑娘來來往往的。想到這，不由得一愣，難不是什麼不干凈地方的人？

的神就更加嚴肅起來，不行，自己得糾正他的這個錯誤，好好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流連那種地方！

除了侍沒人注意到李麗質的表。

尹很興地轉過頭：“哥哥，我現在就可以玩啦！”

尹煊點點頭：“嗯，玩吧玩吧，這幾天你多帶著玖兒玩一玩。”

“哥哥太棒了！”尹高高舉起雙手，歡呼了起來。

自打自己哥哥接手了食肆之后，的生活就變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像是什麼泥地打滾、爬樹跳樓......這些以往最喜歡的娛樂，統統被哥哥止。

每天就是學習、打牌、休息......

太讓頭疼了。

尹拉著玖兒，一蹦一跳的走到李麗質的桌子旁坐下來。

李麗質這才注意到和尹在一起的，比尹高出來一個腦袋多的小姑娘。

這就是玖兒？

不自覺的，李麗質就審視了起來，長的還算不錯，對比了下自己和這個玖兒的高，還是自己要高一些。

是個小妹妹啊！

李麗質吐出一口氣，對玖兒懷揣著的那莫名的敵視消失了一些，很是端莊地一笑：“你就是玖兒？”

玖兒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是那個小三叔叔的親戚，周玖玖！”不等李麗質詢問，尹就很張地連珠炮似的說了起來，“家里出了點事，被小三叔叔接到長安來，只是小三叔叔是不良人，嗯......事務很忙，所以就安排到我們家住下啦！”

“是鄉下孩子，所以格有點怕生，不太喜歡和人接，也不喜歡說話，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你記住了嗎？”

幸好尹煊現在不在大堂，不然他都有把尹揍一頓的沖——這些話都是昨晚他代王氏和尹的。

對大部分人而言，“宇文”這個姓沒啥，只是一個復姓罷了，最多讓人想到鮮卑，畢竟這是一個鮮卑人漢化后衍生出的姓氏。

可來往同福食肆的，李世民、程咬金——這些大唐頂尖的勛貴，對宇文這個姓氏可是敏的很。

沒必要給自己找沒必要的麻煩。

宇文玖在別人面前化名周玖玖就是了。

賤籍的事，尹煊也是叮囑們千萬不要說出去——李世民和李麗質在他面前沒去暴自己的份，看上去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人。

甚至李世民都能笑呵呵的容忍尹在他臉上寫寫畫畫，反正是哄小孩子開心嘛，爺爺逗孫都是這麼個溺的心態。

這一切當然是有前提的。

尹有尹煊這麼個兄長，尹是良家姑娘。

賤籍的人是什麼？

有的人覺得他們是一批被榨的可憐人，有人會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這些都是從客觀層面去看待的。在大唐人眼里，賤籍就是一群長著和人一模一樣面孔的畜生。

有人會和豬、狗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嗎？

尹煊至多只能管住王氏，能教育尹，可他管不了更多的人。

這是一種深固的念頭，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而是一整個社會環境的問題。

尹這一陣背臺詞似的解釋，并沒有引起李麗質的注意，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是，我記住了！”

然后自己咯咯笑了起來。

這讓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武夫一樣。

侍也沒把這一段話放進心里，畢竟是個侍，字都認不全多，沒法從尹這特殊的狀態里，分析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尹把撲克翻找出來，然后教起了玖兒。

斗地主的規則并不復雜，玖兒雖然打武德年間，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在教司坊，可識字讀書這事，母親一直都沒放下。

只是在教司坊那種環境待久了，對社會有些抗拒——有點社恐，可腦子并不蠢笨。很快就學會了該如何打牌。

當第一把就和尹打了個巧妙的配合，贏了下來，拿著筆要在李麗質臉上畫烏的時候，把嚇了一跳。

還能這麼玩的？

小孩子總是很容易玩鬧在一起，不多一會，玖兒臉上怯生生的神雖然還沒完全消失，可比剛開始好了太多。

廚房里。

尹煊皺著眉頭，站在桌案旁，準備著食材。

米、水淀、蔥蒜姜。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和自己做其他的菜有些不同。做其他的菜腦子里都有現的菜譜，可這個東西沒有，不是系統出品的高級廚藝不給力。

而是這個東西太偏，系統沒有收錄。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先按照自己的猜想去做。

開火燒熱鍋，熱鍋冷油，等油溫燒至六熱左右，下蔥姜蒜，等炸出香味之后，再把這些炸貨撈出。

下米，等米的香氣也出來之后，再分批次的下水淀。

不多一會，醬料就型了。

尹煊沒有讓它出鍋，整個人麻木地站在鍋前，看著鍋里一團褐糟糟的東西，心有些復雜。

這他娘......都是什麼東西。

掙扎了很久，抱著舍生取義的心思，尹煊舀起一點，淺淺嘗了一小口。

味道意外的不錯。

和他此前吃的醬料差不了多——最讓他慶幸的，是米里自帶了香料味，也省得自己為香料而心。

不過問題還是很多。

味道有些過于淡——這是自己沒放鹽的緣故。

整個鍋里并不是想象中那種黏稠、順的醬形象，很黯淡，顆粒很大，甚至有著凝固的跡象。

雖然這個形容可能惡心了一些，可這種醬最好的狀態，應當是鼻涕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