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魚鉤丟了與本有什麼關係？”林世同怒道，“早說過河神的事不好說，爾等偏不信，如今出了事卻又怪到林某頭上？簡直無恥！”

崔璟看著他道：“你以爲我在信口開河？或者用權勢你？”

林世同甩袖：“難道不是麼？”

“有如此不畏強權的父母是百姓之福。”崔璟掌拍了兩下，道，“若不是我們的人去搜了縣衙與林大人的家宅，恐怕見你如此言之鑿鑿不畏強權的模樣，也要信了。”

搜了縣衙和家宅？林世同臉微變，不過比起幾個差臉上藏不住的慌神，他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看向崔璟道：“下不明白崔大人的意思。”

崔璟看著他不語。

林世同等了片刻，又道：“就算懷疑本與此事有關也要拿出證據來！”

崔璟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他，臉上的神變都未變。

還是沒等來對方的迴應，林世同臉上惱怒之愈發明顯，手指向崔璟的鼻子，手指不知是怒還是懼：“事涉及河神這等妖魔鬼怪之說，不請司來看一看，就將此事定作人爲，林某不服！”

“林大人還真好笑，先前不是你說的這是人爲？怎的現在又將事推作鬼神之說？”王栩在一旁笑了兩聲，目瞟向不遠朝這邊來，向腰間的孩子，道，“既然你想請司，那便將大天師請過來吧！大天師，你覺得此事是人爲還是河神作？”

什麼？大天師？林世同錯愕之下本來不及反應，便見不遠，方纔多喊了一聲“捕河神”的子走了過來。

就是大天師？是了，新任的大天師是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一位，雖說有張家滅族，司人才凋零的關係，卻也當真是有本事的人，聽說長安城久不落雨的祈雨就是解決的麻煩。這種人可不像有些鄉野民間招搖撞騙或者有些三腳貓本事的“先生”，而是極通此事的人。

論年紀就是這麼大吧！難怪方纔出聲這高傲的世族子弟未曾出聲訓斥，原來竟是這個緣由。

孩子手裡那塊獨一無二，難以模仿的司大天師腰牌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見似笑非笑過來的目，林世同驚了驚，隨即很快反應了過來：“你是巨闕號的船客？朝廷突然來人難道是你的關係？”不等衆人迴應，他便自己點了點頭，盯著道，“是了，就是如此了。老祥泰這點貨之流還不值得謝家用這樣的手段，我道你們這些人來的這般蹊蹺，原來是你！”

“是我上奏的陛下。”孩子朝他笑了一笑，點頭道，“我途徑此地，原本倒是並未在意，只恰巧遇上了巨闕號上死了人折回來，這一折便發現蹊蹺了。你爲當地父母，有河神作祟卻不上報，我當然要看一看了。”

林世同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開口解釋：“林某任期即滿，不想因此事生出波折來。”

“這個解釋我已替你想過了。”衛瑤卿也不以爲意，目落到河面之上，道，“這全城死了上下幾十人，沒有個說法，你爲一個對兩個船工被抓都如此關心的父母，按理說該民如子纔是，怎的全城死了幾十個百姓，卻連問都不問，聽之任之？”

林世同閉眼不看衆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或者說，林大人的民如子只對某些百姓，譬如說那些陪你演河神這一出大戲的百姓。”衛瑤卿說著看向那兩個被抓住的船工道，“巨闕號出發未祭祀河神，對這些消息知道的如此清楚，要麼真是鬼神作，要麼就是你有這樣的消息。出行那天那船工死了，有人要爲那船工遮一遮首，這倒也是人之常。後來鬧大是因爲那個河神的刺青，最先發現刺青的兩個人，就是這兩個船工，我記得很清楚。”

那兩個船工張了張口，想要辯解，林世同卻冷笑一聲，道：“大天師記憶還真不錯，既然一早發現這兩個人同那個船工的死有關，爲何當時不出聲？”

“我說過，能對碼頭的這些船出發的消息瞭解的如此徹是因爲有人報了消息，而這樣的人在城中不在數，這件事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而是一羣人的事。”衛瑤卿道，“這麼一羣人正在裝神弄鬼的將臨江城變作一座‘河神’城，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於世同？”

“我不知大天師在說什麼……你方纔說什麼？”林世同猛地朝來。

“於……世同！”衛瑤卿在“於”那個字上刻意加重了一番，“四十年前，臨江城水患時站出來的那個於家，那個開私塾收了不年輕人讀書的於家，那個雖然當時站出來不討喜，但暗地裡還是有不年輕人懷於家恩德的於家。”

早有人上前制住了林世同和他帶上船的那幾個差，待冷靜下來後，林世同閉著眼睛，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本不知大天師在說什麼。”

“不懂也無妨，聽我說完，林大人會懂的。”衛瑤卿說著視線越過一臉驚魂未定的二莽，看向雨中的臨江河面，道：“河面下有機關吧，可以引水疏導水患也可以送出的機關。下雨時不祭祀大抵跟河面中的水位有關，方纔下去的四個人應當是被捲了機關之中。”

對上王栩來的目，微微頷首，道：“不過，若是縣衙和林大人的家宅已經被我們的人守住了，想來他們也不會出事。”

林世同冷笑：“本聽不懂大天師在說什麼？既然覺得本有問題，大可將本押回去嚴加審訊！”

“押你回去？”孩子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般，怔了一怔，隨即笑了，“這臨江城裡，你經營了五年，有多爲你效命的百姓我們都不知曉，又怎麼能隨意押你回去？”說著看向巨闕號，手在船沿上拍了拍，道，“就這般押你回去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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