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激又冷靜。
激的是很可能遇到了夏姨的姐姐,但再多的激都必須冷靜藏在心里。
不知道夏姨的姐姐是什麼樣的人,有著什麼樣的經歷,是不是還記掛著夏姨這個妹妹。
就算都是好的答桉,也不能暴份。
翻江倒海的緒如巖漿,灼燒著辛柚的心,的聲音卻似浸過秋日泉水,全然聽不出一焦躁:“桂姨。”
桂姨聽著甜的聲音,莫名有些想哭,忙應了一聲。
“不知怎麼,一見桂姨就覺得投緣。”辛柚笑盈盈道。
哪怕不能暴份,也要確認婦人到底是不是夏姨的姐姐。
“我也是。一見寇姑娘,就覺得投緣。”桂姨看著辛柚,目灼灼。
這很可能是侯爺將來的媳婦呢。
說出口怕人笑不知分寸,不曾嫁過人,在心里是把侯爺當自己孩子看的。
“桂姨若不趕時間,要不要喝杯茶歇歇?”辛柚試探著問。
桂姨不得多了解一下這位寇姑娘,自是應了。
辛柚若有所思。
這般主,是想打探眼前婦人的份,可對方如此主又是為了什麼?
就算是真正投緣,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見第一面就這樣親近。
辛柚請桂姨進了待客室,斟上一杯熱茶。
如今已進了十月,秋日的涼轉為了初冬的冷,一口熱茶腹登時把寒意驅散。
“桂姨是第一次來我們書局嗎?”辛柚十分自然問起。
“是。”桂姨打量這間不大的待客室,窗邊一盆吉祥蘭燦如金蝶,為本來尋常的房間添了幾分雅致。
“怪不得以前沒見過桂姨。”
辛柚把食盒推到桂姨面前:“桂姨喜歡吃干果,還是餞?”
“我更喜歡吃餞,吃起來心里甜。”
辛柚一笑:“這些餞是我娘親手做的,桂姨可要嘗嘗。”
桂姨沒有客套,拈起一顆棗吃了,贊道:“這棗子漬得好,甜而不膩。”
“那桂姨多吃些。”
“寇姑娘喜歡什麼?”桂姨順口問。
辛柚掃一眼食盒,笑道:“干果餞我都一般,我更喜歡吃糕點。”
桂姨一聽,不由亮了眼神:“寇姑娘喜歡吃什麼糕點?”
當年,就是因為善烹飪被皇后娘娘派到侯爺邊的,而最擅長的就是做點心。
辛柚看著桂姨道:“黃獨。我最喜歡的糕點是黃獨。”
有詩云:雪翻夜缽裁玉,春化寒剪作金。
蒸的芋頭切薄片,裹上摻了香榧、杏仁碎并以鹽醬調味的面放油鍋炸至金黃。焦脆的外殼包裹著糯的香芋,一口咬下實乃人間味。
桂姨的眼睛更亮了,語氣難掩興:“不瞞寇姑娘,我最擅長做黃獨。”
寇姑娘最喜歡吃,最擅長做,這真是有緣啊!
辛柚的心一下子定了。
與夏姨長得像,又擅長做黃獨,名字中也帶一個“桂”字,倘若不是夏姨的姐姐,也實在巧得離奇了。
畢竟是初次見面,辛柚適可而止,沒有再拐彎抹角打聽什麼。
已經看出來,桂姨不知出于什麼目的也想接近。這樣的話,以后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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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聽桂姨道:“明日寇姑娘可有空?我做些黃獨帶來給你嘗嘗。”
“會不會太麻煩了——”辛柚樂不得嘗嘗,看是不是記憶中的味道,客氣話卻不能不說。
桂姨笑了:“怎麼會。我一天到晚也沒什麼事,就靠做些吃食打發時間了。寇姑娘愿意嘗嘗我做的糕點,我高興還來不及。”
“那就先謝謝桂姨了。”
約好明日再見,辛柚把桂姨送出門去,轉進來后叮囑石頭:“明日桂姨來了,記得及時知會我。”
劉舟好奇問:“東家,桂姨是什麼人啊?”
“不知道。不過桂姨說了,明日做些點心來給我嘗嘗,你們可不要怠慢。”代完,辛柚回東院寫書去了。
劉舟等辛柚走了,忍不住和胡掌柜嘆:“東家真會與人打道啊。”
第一次見面的人,就要給東家做點心吃了。
胡掌柜人老,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這子看東家的眼神有問題!
該不會是哪家太太替子侄相看媳婦吧?
胡掌柜長長嘆了口氣。
他以前一直支持男大當婚大當嫁,特別是面對原來東家的時候,每天都在做夢快來個管管他吧,再沒人管,他們書局就黃了。
那時的他,哪想過有今日呢。
桂姨回到長樂侯府,心好極了。
順利見到了人,那姑娘開朗熱又周到,這下總算放心了。
而且,喜歡的點心還是最擅長做的黃獨。
這種奇妙的巧合,無疑令人心愉悅。
黃獨這種油炸點心要現做的才好吃,桂姨做晚飯時炸了一盤,正好賀清宵回來,就端上了桌。
“黃獨?”賀清宵夾起一塊吃下,齒頰留香,“桂姨許久沒做這道點心了。”
他很喜歡吃黃獨,不過桂姨說油炸之要吃,這道點心偶爾才能在飯桌上見到。
“侯爺覺得好吃嗎?”
“桂姨做的當然好吃。”
桂姨放了心:“那就好。”
許久沒做這道點心了,今天先練練手,看來手藝沒退步。
轉日桂姨現做了黃獨,另帶了一壺桂花荔枝酒釀,去了青松書局。
辛柚嘗了一口,垂下眼簾。
是記憶中的味道。
“可合寇姑娘口味?”桂姨抱著期待問。
辛柚點頭:“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黃獨了。”
謙虛大概是時人本,桂姨聞言笑道:“寇姑娘過獎了,比我做得好的人有的是。”
“怎麼會,我想不出還能有人做的黃獨比桂姨做的好吃。”
桂姨眼里有了懷念:“我妹妹做的黃獨就比我做的好吃。”
“好想有機會嘗一嘗。”辛柚出向往的神。
桂姨笑容里有了苦:“可惜遠嫁他方,不會來京城了。”
至此,辛柚幾乎能肯定眼前婦人就是夏姨的姐姐。
夏姨確實不會來京城了,與娘親一樣,永遠留在了那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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