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忙問。

“自是當真。”裴淵指了指廂房，“現在你便去歇息，否則我反悔。”

晚云二話不說，朝那邊跑去。

可沒走幾步，又折回來。

“我陪阿兄回去。”說，“我要看阿兄的傷。”

裴淵隨即道:“我的傷無礙。”

“那也須得我看過才作數。”晚云不由分說，拉著裴淵往署走。

回到房里，晚云讓他坐在榻上，寬了外，在燈下仔細端詳。

拆開繃帶，只見那傷口確實好端端的，雖然仍然發紅，但沒有出也沒有膿腫，恢復得很好。

“阿兄這幾日又是長途奔襲又是不得歇息，竟能撐住？”晚云有些不敢相信，又他的額頭，“若是換了別人，說也會發一發燒。”

“自是你那傷藥得力。”裴淵道，“且遇到命攸關的大事，尋常傷病怕也無暇作祟了。”

晚云終于放下心來，又親手給他換了藥，包扎好。

裴淵背過去，將服穿好，一邊系上外袍的帶一邊說:“這傷藥甚好，回到涼州，我便與仁濟堂說一說，讓他們給各地醫帳供藥。”

晚云應了一聲。

裴淵覺得那聲音有氣無力，回頭，卻見晚云已經歪歪地倚在枕上，閉起了眼睛，一不。

累壞了。只是稍稍倒下，便被睡意攫住，再也不復神。

裴淵看著，沒有吵，只取來厚實地錦衾和氈蓋在上。

晚云了，手出被沿。

裴淵的目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那手已經不復時的潤，變長了，一同青蔥似的。

注視片刻，裴淵回過神來，將的手放氈里，轉出去。

*

這一覺，是晚云幾天來睡得最踏實的。

第二日醒來，才發現自己置何。走出門問侍衛，這才知道裴淵昨晚睡在了別廂房里。

沒多久，有人來通知晚云，讓去用膳，說裴淵準備出發了。

晚云連忙回了醫帳，跟丁洪辭行。

鄭重對丁洪拜了拜，道:“幸而醫正一番話讓我警醒，日后我會時時記住我乃仁濟堂的醫者。”

丁洪笑了笑:“你們仁濟堂的事與我不相干，我不過要人幫忙罷了。”

這樣心慈毒的人，仁濟堂中比比皆是，就像方慶一樣。晚云不覺得惱怒，反而有幾分親切之。

笑了笑:“醫正如何知道我是仁濟堂的人，我從未與他人說過。”

丁洪白了一眼:“我行醫四十余年，難道還不知開寒散和你那包扎手法出自誰家麼？”

原來如此。

晚云笑嘻嘻:“醫正果然見多識廣，是晚輩唐突了。”

說罷，又鄭重地像丁洪拜了拜，而后，與帳中大夫一一辭別。

才出醫帳，裴淵的侍從就又找了來。

晚云忙小跑回去，見裴淵就在屋里。

“這才醒來，怎又跑。”裴淵說罷，從榻上展開件新裘皮大氅，替披上，“今日你也跟在我旁，不可掉隊。”

他修長的手指在脖子上系扣，晚云有些不好意思，賠笑道:“我方才不曾跑，去跟丁醫正他們道別了。”

“哦？”裴淵抬眼看看，“你先前不是說人家遇事不決無異謀財害命麼？”

晚云赧然，撇撇角:“那是我不懂事，阿兄切莫告訴他。”

裴淵不由地笑了笑，將的領整了整:“今日比前幾日還冷，你上路之后，捂嚴實些。”

晚云正要說話，門外忽而進來個人:“都準備好了……”

樓月話說半截，愣住。

他看到看裴淵跟個老婦人似地給人整理裘，角不由地了。

裴淵放開手，鎮定自若:“你去跟亭說一聲，讓他不必起了，歇著吧。”

樓月應一聲，卻沒，只瞥著晚云。

晚云見到他，亦是一愣，繼而想起了都督府前摔扇之事，臉黑了下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各不說話。

裴淵從公孫顯那兒大約知道他們的恩怨，不過在他看來都是小事。

他介紹道:“阿月，這是云兒。云兒，月兄。”

晚云堅決不，直接告狀:“阿兄，他冬至那日摔了我的扇子，又讓別人有機可乘，用扇子騙我。”

樓月卻好笑:“自己笨倒好意思怪別人？”

“岔開話題，是你戲弄我在先。”

“不是賠你了，得理不饒人？”

“你賠什麼了？賠禮還是賠錢了？”

“要不是我，那誰能替你修扇子？”

“要不是你本不會出這檔子事。”

……

裴淵了額角。早前是謝攸寧和晚云，現在是樓月和晚云，一見面就吵。等三人見面，還指不定會吵什麼樣。

“都說一句。”他甫一發話，二人立馬閉。

樓月臉上仍笑嘻嘻的，晚云干瞪著他，眼睛仍火直冒。

*

風和日麗，天終于放晴，裴淵領著晚云和樓月，還有三百越騎，一路疾馳，在天黑之前來到了玉門關。

玉門關的戰事也剛結束，城守軍正鑼鼓地修補城墻，秩序要比關穩定許多。只聽營前有人大喊一聲“大將軍回來了！”

即見主帳前有個影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來，喚道，“九兄！”一邊一邊招手。

晚云著謝攸寧蹦蹦跳跳的影，也不由笑了笑，小聲了聲“三傻子”。

話才出口，忽而見樓月瞥著他，隨即閉。

謝攸寧大步走到跟前，道:“正擔心你們。路上順利麼？”

“擔心什麼？”裴淵翻下馬，“你的嗓子怎麼了？”

謝攸寧清了清沙啞的嚨，道，“喊的。喊都喊不過來。幸好守住了。關如何了？”

說著，他左右看了看，尋到了正在下馬的晚云。

謝攸寧隨即上前拉過，用力握了握的手臂，問，“你怎樣？”

晚云拉開他的手，道:“無事。”

樓月嗤笑一聲:“你不是問關怎樣，怎麼問到了？很好，剛才還罵你三傻子來著。”

“是麼？”謝攸寧雙眼放，“他就喜歡揶揄我。”

謝攸寧平日最討厭別人罵他傻，如今那臉上卻一點也不見惱。

樓月了角，暗道今天整天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