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火生，與先前已然判若兩人。手似鐵箍一般制著，神冰冷，著殺氣。

而那臉上的笑容，已然讓人骨悚然。

晚云心知不妙，一恐懼蔓延開來，忙一邊用力掙扎，一邊屏住呼吸。

但他的手捂得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未幾，終于敵不過火生的氣力，暈了過去。

見倒在榻上，火生松開手，忙將手指在鼻子下方探了探。

氣還在。

幸好。

火生的心松下來，抹了抹額頭，上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但屋子里的靜再輕微，也終是瞞不過外面侍衛的耳朵。

“郎君？”未幾，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火生沒有答話，只貓著腰，無聲地躲在門后。

過了一會，門被推開，那侍衛走進來。火生手敏捷，猛然撲上去，照葫蘆畫瓢，在那侍衛發出聲音之前，用那有迷香的帕子將他放倒。

*

屋子里一下躺了兩個人。

火生不耽擱，即刻手，麻利地除下護衛的裳，給自己套上。

而后，他看向榻上的晚云，輕輕嘆口氣。

“我本不想對你手，可你既然攪了進來，便也由不得我。”他對說，聲音低得微不可聞，“接下來，要麻煩你些委屈，我盡量不傷著你。”

晚云一不，眼睛閉著，長睫低垂。

火生發現的手很小，腕子也小，上去，的。

看著，火生肖想了一下穿裝的模樣，心頭一，不由有些想非非。

這子，生得好看，人也親和。就是眼神不好，竟看上了裴淵。跟著他，日對著一張冷臉，難道會開心麼？

他姚火生可比裴淵好多了。

“你乖乖的，”他忍不住又道，“要我事了，便帶你回去，讓你做我的小夫人。”

他剛說完，忽而聽到些細碎的聲音，一下頓住。

火生忙到門邊，仔細聽，未幾，面沉下。

果然中計。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了一條路。

火生不再猶豫，隨即將晚云扛在肩頭，打開房門。

四周已經燃起幾十火把，被雪地照的亮堂堂的，火生微微瞇起眼。

有人從火中慢慢走出來:“繳械不殺。”

*

漆黑的雙眸，銳利的眼神，裴淵負手立在一干銀甲中，不怒自威。

而被火生扛在肩上的人，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

他盯著火生，不辨喜怒。

火生卻笑了兩聲，長長地吹了個口哨，都督府院墻上立馬立滿了幾十號弩手，麻麻的箭頭直指裴淵。

裴淵抬頭掃了一眼，目定在了不遠。

幕后主使終于現了。

他猜的沒有錯。

可正是因為這樣，心深漾著刺痛的失。

打量著那悉的面孔，他一時無言。

倒是樓月大喝一聲:“宇文將黎，你干什麼！”

宇文鄯立在墻頭上。他多預想過這個時候。但此時才知道，面對昔日的戰友、兄長和上峰，做多準備也不夠。恰好相反，他放下了爛于心的豪言壯語，只道:“九兄、阿月，我走了。”

樓月氣急敗壞:“走？走去哪里？去西戎？你可是河西道的左將軍！”

宇文鄯緩緩搖頭:“我宇文將黎乃是宇文氏的子孫，此生只屬于大漠。”

“宇文鄯！”樓月暴喝一聲，仿佛想將他吼醒，“知道你拿箭指著誰麼？”

“我知道。”他恢復了慣常的冷靜，只著裴淵，“九兄，你知道我要什麼。”

裴淵閉了閉眼，只反問:“三郎可有參與？”

“與三郎無關。他向來信任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裴淵目清冷:“想好了？”

“想好了。”

裴淵瞇了瞇眼，朝樓月使了個眼神。

樓月鐵青著臉，從部下手里接過個圓鼓鼓的包袱，扔在地上。

包袱散開，出一個頭顱。

這頭顱的主人大家都認識，赤水軍都尉趙斌。

裴淵負手道:“趙都尉嘩變，當場被斬，赤水軍已經被亭接管。將黎，你敗了。”

宇文鄯看著地上的頭顱，目復雜。

這一切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想到那麼早到來。他自以為全盤在握，卻還是敗在了裴淵的手上。

熱被澆涼的滋味真不好。

倒是火生有些急不可耐，心里罵了聲沒用的趙都尉，對宇文鄯道:“此言有詐！齊王在此，那個孫亭未必鎮得住三萬赤水軍！”

宇文鄯卻沒有說話。

若是別人，他興許會懷疑。可他懂齊王，知道他不屑來虛晃的一套。忽然間，他想到昨夜，孫煥和謝攸寧與他促膝長談，又是回憶北地舊事，又是展將來的日子。

那些話語徘徊在耳畔，宇文鄯不由得豎起寒。

他二人，原本是早已經料到，一面勸他，一面竟早早設好了圈套。

宇文鄯強作鎮定道:“放我們走。”

裴淵淡淡地說:“你走不出這涼州城。”

宇文鄯搖搖頭:“本來是，但這子，九兄損失的起麼？”

他指的是晚云。

裴淵的目倏而出殺意。

火生看著他臉上那微微變化的神，卻覺得饒有興味。

“做夢！”樓月喝道，“師兄已經調來兵馬，將都督府里里外外圍得水泄不通，爾等今日翅難飛，還不快快來降！”

話音落下，氣氛更是劍拔弩張。而宇文鄯已經聽到了后傳來的雜的腳步聲，知道樓月所言不虛。

可這時，卻聽裴淵道:“將放下，我放你們離去，”

這話出來，樓月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驚異地看向裴淵，低低道:“師兄……”

裴淵抬手止住，只將眼睛看著宇文鄯:“我說到做到。”

宇文鄯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干脆，也有些不可置信，目狐疑。

火生嗤笑一聲，開口道:“殿下既然要與我等做易，當知曉口說無憑的道理。這樣，殿下放我等出城，待得出了五十里外，我便放了這子，如何？”

“殿下！”這時，公孫顯匆匆趕來，拱手低聲道，“宇文鄯識河西布防，將他放走，后患無窮，當果斷擊殺之！”

火生目一凜，“鏘”一聲從腰間出刀來，架在晚云的后頸上。

“這子的命可就在殿下手中。”他緩緩道，“還請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