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記憶泄閘而出，不止一次想象，若后來沒有種種變故，是否能陪他多些時日？

至那時還不知天高地厚，沒有這份的云泥之別，陪伴還不是一種奢侈。

扶著廊柱，不知不覺摳下一塊漆，刺得指尖發疼，才驚覺站了許久。

榻旁，疊著一件氅。晚云悄悄上前取過，蓋在他上。忽而，裴淵了，立馬僵住了。

他慢慢張開眼，迷迷糊糊地看著，亦一不。

正當晚云覺得自己心跳都快停住了，卻見他喃喃了一句，又閉眼睡了過去。

“是你啊。”只聽他低語，似夢似幻。

*

晚云不知，一旁的樹上，四周廂房里，有二十幾雙眼睛盯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們目睹著晚云慢吞吞地走水榭，又忽然跑了出來。

“典軍……這似乎不對。不是戎人細麼？行事就這般敷衍？”一人小聲道。

樓月也著水榭里，頗是郁悶:“我怎麼知道。”

憑師兄的手，若不是他默許，這人只怕早就斃命了。

另一人道:“你們說，他為何跑了？莫非被殿下輕薄了？”

話才出口，頭上已經挨了一個栗。

“呸，輕薄男人做什麼，你瞎了？”樓月瞪他，“人跑了，還不去追？”

晚云一溜氣地回到西廂，躲在槐樹下。

——“是你啊……”

方才裴淵的聲音，猶在耳畔。

是什麼意思？只覺恍惚，他認出了？

可認出了怎麼又睡了？不應該起來跟說兩句麼？

若是沒認出，說的又是誰呢？

晚云不停猜測，不由又后悔起來。不該做賊心虛，剛才應該把他醒問個清楚才是……

長長吁了一氣，這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汗。

正待轉要回去。不料，左右突然躥出從好幾個侍衛將圍住。

晚云一驚，忽而看到了他們后站著的人。

一個藏青布衫的文士，是公孫顯。

*

晚云被帶到了東廂，侍衛將一件屋子的門打開，讓進去。

“殿下吩咐，你今日就宿在府里。”公孫顯道。

晚云著他，努力將這話里的意思理清。

“殿下……知道我是誰？”問。

公孫顯并不作答，只抬抬手，讓旁人退下。

“娘子太來了。”他神嚴肅，“此乃涼州都督府，也是齊王殿下與河西道諸位將軍的駐地，每個人的底細都清清楚楚，沒有人能瞞天過海。”

聽他點破了自己男扮裝的事，晚云忽而察覺出了些意味。

“殿下早就知道我在涼州，是麼？”看著他，“不讓我進都督府，也是他的意思？”

公孫顯沒有回答，只淡淡道:“這些日子，你就在此安心住下，我派人給仁濟堂送信了，不必多慮。”

說罷，他轉便要離開，卻被晚云扯住袂。

“今日我擅闖都督府，是我魯莽了，”的神著急，“我就是想看看他……”

那雙眸明亮，藏著哀求，頗是教人憐惜。

公孫顯搖搖頭:“一切都要看殿下的意思。近日涼州城里有子，殿下一片好心，留娘子在府中避禍，娘子務必安分守己，切莫辜負殿下的苦心。”

說罷，他將袂從晚云手中出，離開了廂房。

晚云兀自坐在屋里，怔怔的。

回憶起這些日子自作聰明，扮男裝，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由得臉紅。

阿兄什麼都知道，只有洋洋得意地以為自己干得不錯，還覺得自己顧全大局，甚是……

晚云似失了氣力一般，躺倒在榻上。

著頭頂的房梁，心中又是氣惱又是難過，他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就不肯來跟自己見一面？

就那麼討人嫌麼？

*

似乎是在回應晚云的猜測，裴淵一直沒有面。

雖然門前沒有守衛，但晚云已然沒有了先前的莽勁，只乖乖待在房間里。就像當年遵守裴淵的約法三章一樣。

不敢走出廂房，只墊著腳張，看婢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偶爾聽見們的低聲細語。

自己仿佛真的被忘了。

一整天下來，除了送飯的婢，也沒多一張過問一句。

及至夜幕低垂，晚云無聊地躺在榻上胡思想，忽而聽見外頭一陣，覺得有人進了屋，立馬彈了起來。

“噓！是我。”年清脆的聲音低低道。

竟然是姚火生。

晚云睜大眼睛:“你怎麼而找到這兒來了？”

火生到榻旁，坐在前:“我今天左等右等等不來你，就跟都督府的人打探。有個婢說東廂來個客人，我猜想是你。”

說著，他笑嘻嘻:“原來你認識齊王殿下，怎麼還爬墻去了？找個招呼理直氣壯地進來不好麼？”

提到裴淵，晚云的神垮了下來。

搖搖頭，嘆道:“別問了。”

火生卻自顧自地說:“張玲瓏曾說，你有心上人。那個人不會就是齊王殿下吧？”他邊等晚云的回答，邊從案幾上拿起個杏子，咬了一口:“嘖，真酸。”

晚云蹙起眉頭:“主人家沒你吃，誰讓你吃了？”

“我就嘗嘗。”火生繼續咬著，卻四周張，“這都督府原來那樣大。我也不曾沒進來過，想逛逛。”

“胡鬧。”晚云忙道，“剛才外頭的是因為你？”

火生卻兀自躺下，在榻上翹起二郎，嘿嘿笑了聲:“想溜進來，被發現了。”

正說著，外頭有人敲門問:“郎君可睡了？”

火生笑著朝遞了個眼神，晚云趕道:“睡下了。”

侍衛沉默片刻，道:“府中進了賊子，郎君可察覺異樣？”

晚云里說“沒有”，卻看了看那罪魁禍首一副自得其樂的神，有些猶豫起來。

可真擔心侍衛闖進來看。

但侍衛沒有多說，留了一人在門口戒備，以防萬一。

這下好了，話也不多說，跑也跑不掉。

等了好一會，門口的護衛毫沒有離開的意思，料想今夜是走不開了。

晚云抱膝坐在榻上，瞪著火生。

火生仍笑嘻嘻的，示意他有話說，讓靠過去。

晚云唯恐他開口，被外面的人聽到，只得挪過去些。

火生湊過來，下一瞬，的口鼻突然被一塊帕子捂住。

那是迷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