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五城兵馬司專管巡捕、盜竊、火等治安事宜，國子監位于東城，正歸東城兵馬司管轄范圍。biquiu

辛柚從那領頭差的語氣中聽出了濃濃的惡意，面上依然冷靜：“敢問差爺，我們書局犯了什麼事？為何要把《畫皮》清理出來？”

跟在領頭差后的一人喝道：“不得喊，這是我們韓副指揮！”

“韓大人。”辛柚客氣改了稱呼。

韓副指揮并沒因辛柚的客氣而態度化，繃著臉道：“你們書局傳播妖書,致京城人心惶惶，都有點火燒書者，短短兩日引起火災十數起，昨晚一場火更是鬧出了傷亡。為還京城安定，必須把這些妖書收繳，還寇姑娘配合。”

辛柚聽到最后，揚了揚眉梢。

自報家門只說了是書局東家,對方卻喚寇姑娘，看來是知道寇姑娘事跡的。先不說寇姑娘太仆寺卿外甥的份，救長公主的事才過去沒多久，對方來勢洶洶，對這些毫沒有顧忌，恐怕不是單純的維護治安這麼簡單。

流言蠱的人燒書招致火災，書局會不會有麻煩完全看兵馬司的人怎麼想。說無關，書局本來就是無妄之災，說有關，也能找上麻煩。兵馬司的人無視寇姑娘背后人脈，看似秉公執法，其實恰恰說明有問題。

兵馬司鬧出的這番靜早惹來無數人看熱鬧，辛柚聽到熱烈的議論聲傳來。

“聽見沒，《畫皮》是妖書呢！”

“真是嚇死人了，昨日我就讓我家小子把書燒了，臭小子偏偏不聽。”

……

“寇姑娘還等什麼，趕把妖書清理出來吧,若是等我們手,壞了什麼就不好了。”韓副指揮冷冷催促。

辛柚與韓副指揮冷的眼眸對視，聲音微揚：“《畫皮》只是一本很普通的鬼故事罷了,若非要說有什麼不普通之，大概是它很好看，才有了看話本子的人幾乎人手一本的盛況。《畫皮》售出千上萬冊，若真如傳聞那樣會有惡鬼從書中鉆出來害人，這惡鬼的作會不會太慢了？”

看熱鬧的人一聽，下意識點頭。

有點道理啊，那《畫皮》中的鬼那麼厲害，連道士的拂塵都擋不住，真要從書中跑出來害人，不會只掏了一個人的心吧？

韓副指揮冷笑：“寇姑娘還真是能說會道！”

“民只是憑心而言。”

“不管怎麼樣，《畫皮》引起了這些麻煩是事實，書非繳不可。”韓副指揮盯著一派從容的，“寇姑娘要反抗府嗎？”

“民不敢。民理解韓大人的擔心，不過書就不用清理了。”

韓副指揮一挑眉，等著看眼前如何推。

辛柚笑笑：“因為《畫皮》太歡迎，早已售罄。”

“售罄？”韓副指揮愣了愣，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一旁劉舟大著膽子話：“我們書局一本《畫皮》都沒有了。”

曾經心疼發愁書要賣完了的時候,萬萬沒想到有一日說出沒書了心這麼舒爽！

人群里，不知誰的聲音響起：“是呢，昨日我和朋友們去買《畫皮》就沒買著,害我隨便買了一本詩集，回去都看睡著了。”

韓副指揮回神，看著角含笑的，有種說不出的憋屈。

這麼巧就賣完了？

“你們去檢查一下。”韓副指揮吩咐手下。

幾名手下快步走進書局一番檢查，空手走出來，其中一人回道：“大人，沒有在書架上發現《畫皮》。”

韓副指揮眼神灼灼盯著辛柚：“貴書局后邊就是印書坊吧？”

辛柚聽出對方的意思，不慌不忙道：“先前不停歇印刷書冊，工匠十分辛苦，前幾日都停下休息了，印書坊也沒有印刷好的《畫皮》。”

“品賣完了，印刷也停了，這是不是太巧了？”

辛柚微笑：“確實是這樣。對民來說，賺錢雖重要，也不能把人累壞了。”

“去看看！”韓副指揮本不信，沖手下抬了抬下。

胡掌柜擔心這些差橫沖直撞故意破壞，焦急看了辛柚一眼，見微微點頭，忙道：“小民給差爺們帶路。”

幾名差直奔印書坊，從這個廳躥到那個廳，胡抓起鋪在桌上的紙張檢查。

工匠們手足無措，一聲不敢吭。

胡掌柜看著被翻的紙張心疼又慶幸。

還好這些書考慮到銷量一般沒有多印，縱是被這些人糟蹋了，損失也不大。要是如前些日子那樣堆滿了《畫皮》——胡掌柜打了個寒，完全不敢想下去。

這麼一通帶著破壞的檢查，幾名差出去復命。

“大人，印書坊在印的并非《畫皮》。”

得到這個答案，韓副指揮神沉沉看向辛柚。

而辛柚眸微閃，眼前突兀出現一副畫面。

工匠們抱著大箱子走出來，其中一名工匠突然一個趔趄，連箱子帶里面裝的書板全都砸在了韓副指揮上。

“沒有印刷好的書冊，《畫皮》刻板總有吧？”韓副指揮涼涼問。

辛柚回神，沒有否認：“自然是有的。”

對方還真是趕盡殺絕，沒搜出書冊，打上刻板的主意了。

“這些刻板留著都是患，讓你們那些工匠把刻板搬出來，今日必須公然銷毀！”

“太過分了！”劉舟忍不住喊出來。

胡掌柜也氣得臉鐵青。

那些刻板可都是書局的心，是匠人們一筆一劃刻出來的，這些狗吏實在欺人太甚。

韓副指揮掃劉舟一眼，冷冷問辛柚：“怎麼，寇姑娘不想配合？”

面上一直掛著客氣笑容的終于冷了臉：“但凡開書局的都知道，書板是一家書局的基。韓大人僅僅因為一些流言就要毀我書局基，還要我笑臉配合麼？”

“那寇姑娘是要與我兵馬司作對了？”

辛柚冷笑：“民不敢。韓大人執意如此，那就自行把書板搬出來銷毀吧，讓我用自己的人毀自己基，民辦不到！”

《畫皮》書板的損失還承得起，如果沒有看到那幅畫面，不介意好好配合，換這些狼犬趕滾蛋。可韓副指揮被那麼重的箱子一砸還不知道后果，可不能讓工匠惹上麻煩。

還是讓韓副指揮的手下去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