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貓耳小說 軍事歷史 終宋 第1344章 遺夢

《終宋》 第1344章 遺夢

第1344章

了冬,押解著趙氏餘孽的車馬終於緩緩駛了南薰門。

全玖與幾個宮人同坐一車,旁人都掀開車簾向外看著,唯獨一言不發,始終抿著

心裏帶著莫大的恐懼,因始終覺得趙衿必然要害

還有閻容,閻容絕不是一個大度人。

並不會坐以待斃,已經有一個計劃……

進城行了沒多久,馬車忽然轉向。

而前方,文武員的隊伍卻還在沿街往前,獨獨這一輛馬車不同。

「怎麼?」

全玖一個激靈,心中自語道:「這麼快就來了,趙衿、閻容……你們來啊,有本事殺了我。但若殺不了我,你們早晚還要被我踩在腳下。」

警惕地看著四周,直到馬車終於駛進了一間普通的三進院落。

門前有幾個士卒看守。

留意到這些士卒多帶著些殘廢,應該不是些銳,更可能守衛這個宅院是一個頗為清閑的好差事,故而給他們。

那這裏很可能就是趙衿、閻容打算關押的地方。

然而,當馬車在院中停下,全玖下了馬車,轉頭一看,竟見到前院有個老婦被人扶著出來。

這老婦滿頭白髮,走路時拄著拐,影有些眼

再仔細一看,似乎是……謝道清?

全玖首先是愣了一下,覺得好生荒謬。

謝道清就這樣穿著普通,住這樣普通的院子?

更荒謬的是……掐死了楊淑妃,並命人將海中,為的就是當太后。結果到頭來還要與謝道清一起住?

全玖不相信,轉頭四顧,忽然更希能見到趙衿與閻容。

謝道清盯著全玖的馬車看了一會兒,待幾個宮人背著布包袱下來,馬車便走了。

沒什麼金銀細

謝道清遂失地嘆息一聲,道:「你也來了。禥兒在裏面,進去吧。」

Advertisement

全玖眼睛更張開了些,到愈發吃驚。

吃驚於謝道清這麼快就適應了這種尋常人家的生活,已毫無雍容之氣。

稱什麼「禥兒」,以前都是稱「家」。

「此是國公府?」全玖問道:「我聽聞……被封為瀛國公。」

「這便是瀛國公府,開封如此貧瘠,無怪乎先帝不要三京……」

謝道清喃喃著走遠了。

全玖再次打量了周遭,方才向後院走去。

未到東廂房,便聞到一濃郁的藥味,推門進去,先是見到一個子正坐在小凳上哭,再轉頭一看,趙禥躺在裏間。

全玖猛地又到一不適,退了兩步,回首向門外看去。

忽然無比盼趙衿或閻容來。

這才足以證明,還配與們相爭。

而不是守著這個亡國奴、廢、病秧子、蠢材度過餘生。

「對,們還不知道我來了,也許李瑕會先召見我……」

此時坐在屋中的子回過頭,有些訝異,起喚道:「聖人?哦,夫人。」

「王清惠?你怎麼在這裏?」

「回夫人,我們到了開封之後,李……陛下便賞了國公這間院子,允國公的嬪妃自願留下。」

全玖問道:「那如何只剩你了?」

王清惠又落了眼淚,應道:「眾妃嬪原本都是在的,後來聽說唐律允許們和離,初時們還怕在開封過不下去,後來各自覓了夫家……到最後,連俞修容也離開了。」

全玖想到俞修容也是絕,不由問道:「嫁了誰?」

「似乎是改名易姓給一位姓宋的大將軍續弦,說因對方姓宋,可寄託的哀思……」

全玖不耐聽俞修容這些哄鬼的話,問道:「你呢?為何不走?」

王清惠低頭不語。

「罷了,知你是個忠心的。」

全玖說罷,眼見王清惠接了的行李要往主屋裏放,卻不願與趙禥同屋,又道:「慢著,國公既在病中,莫打攪他,我住你屋裏。」

Advertisement

「是,夫人。」

……

相比過往,亡國后的日子清貧了許多。

所幸李瑕不是真人,其實並沒有太過為難們這些人。

甚至不們出府,只是不能離開開封。

全玖一直等著趙衿、閻容來,卻始終沒等到。

而趙禥還沒病死,只能繼續與王清惠同住。

有時深夜醒來能聽到王清惠在夢中呢喃著「陛下」二字。

「陛下……」

全玖心中冷笑,趙禥這一灘爛泥走到窮途末路,竟還有子對他矢志不渝,真可謂是地、荒謬至極。

覺得自己這個丈夫若不是有那帝皇的份,給王清惠倒夜壺都不配。

「這癲狂的世道,所有人都瘋了。」

被王清惠的囈語擾得睡不著,全玖不由翻而起,趿了鞋,坐在窗邊,就著月翻看王清惠的書籍。

才拿起一本書,便看到下方著幾張紙。

那是王清惠才到開封時的詞作了。

全玖看了看,微微搖頭。

都知道,如今聖明天子在位,這種悼念前朝的詩詞作得再好,時人已不再捧場。

「太芙蓉,渾不似、舊時。」

「曾記得、春風雨,玉樓金闕。」

「名播蘭簪妃后里,暈蓮臉君王側……」

看到這裏,全玖更是冷笑。

就趙禥那孱弱模樣,還「春風雨」「暈蓮臉」,自欺欺人而已。

再往後看,詞寫得卻是好的。

「忽一聲、顰鼓揭天來,繁華歇。」

「龍虎散,風雲滅。千古恨,憑誰說。」

「對山河百二,淚盈襟……」

用的是《滿江紅》的詞牌,可大宋最著名的《滿江紅》只有一首,其餘的寫得再好,更像是嘲諷。

全玖懶得再看了,放回了手裏的詞箋,心想王清惠這子該是慕榮華的,寫這些,寫的哪是趙禥?

Advertisement

寫的是帝王宮闕,寫的是皇家……

想到這裏,全玖忽然一皺眉,起,緩步走到榻邊,看著王清惠睡夢中的容,低聲問了一句。

「你見到李瑕了嗎?」

「陛下……」

王清惠再次囈語,更添一抹意。

全玖恍然。

先見了那般家,再見了那般帝王,哪個不慕?

世間哪有那麼多矢志不渝,俱是踩低捧高。

全玖莫名怒心上涌,拿起擺在幾上的簪子便要刺王清惠。

然而,須臾之後,卻停下了。

「不,對我有用。」

~~

睡夢中,王清惠到有人摟住自己的腰。

微微蹙眉,呢喃道:「陛下,奴婢是罪……」

「你想宮服侍嗎?」

後突然有人問了一句,是聲。

王清惠猛地驚醒起來。

「夫……夫人?」

「你想宮服侍嗎?」全玖又問道。

「我……我不知夫人在說什麼……」

「聽我說。」全玖道:「我有辦法,但往後,我需要你幫我。」

「我真的不知……」

「在北上的路途中,我已收買了留夢炎,讓他在天子面前為我說好話。」全玖喃喃道,「但只憑我,栓不住他的心。」

說著,手在王清惠臉上

燙得厲害。

「到時,我再給你一個『暈蓮臉君王側』的機會,可好?」

「夫人……」

王清惠驚慌不已,也不敢躲開。

全玖遂笑了笑,到一切都在掌握……

已做好了準備。

只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卻還沒能夠見到李瑕。

漸漸地,到越來越坐立難安。

「為什麼?」

一直以來都十分端莊的全玖開始咬著手指,每日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你們都不來?」

「夫人,不好了!瀛國公的癲癇又發作了……」

忽然,有個想法冒進了全玖的腦海。

讓趙禥去死。

Advertisement

「對,趙禥只要死了,李瑕一定會派人來,我便有機會接到他。對,聽說曹喜已經宮了……」

全玖思來想去,越來越難摁住這個想法。

再回過神來,手裏已有一條在水盆里打的帕子。

此時趙禥已發完了癲癇,正躺在榻上。

全玖便走了過去。

「別怪我。」低聲道:「你該死,在你當皇帝這些年,有多人家破人亡……」

帕子猛地被按到了趙禥口鼻之上。

趙禥驚醒,開始掙扎。

然而他實在是太孱弱了,拚命揮著手,卻始終無力推開全玖的胳膊。

他只能瞪大了一雙驚恐且無神的眼,無力地看著眼前這個麗又狠心的人。

全玖按了不多時,忽到手掌下的人沒了反應,定眼一看,趙禥維持著一個恐懼的表,已然沒了氣息。

他脆弱的程度,連全玖都沒有想到。

「哈?亡國之君……」

~~

銅鏡前映出一張清冷又麗的臉。

全玖戴著孝服,注視著自己。

這張臉有種失去的白,連也顯得蒼白。

遂四下看了一眼,小心地從袖子裏掏出了口胭脂,輕輕抿了抿。

再看銅鏡,裏面的子瞬間明艷了許多。

「陛下。」很輕聲地念叨道:「臨安鞠場一別,八年未見了。」

……

風吹過檐角的風鈴,有紙錢的灰燼揚起。

「提點庫曹大,奉旨弔唁故瀛國公。」

全玖連忙起,趕了出去,果然見到了曹喜。

「夫人節哀。」

「為我想辦法,我要見陛下。」

曹喜看了眼擺在大堂的棺材,明白了全玖要見哪個陛下,遂道:「陛下已經啟程回長安了。」

「什麼?」

全玖一愣,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夫人不知道這短短兩個月,陛下做了多大事。」曹喜道:「如今修黃河之事已在大朝會上宣過,陛下便啟程回長安了。」

全玖雙目中的神彩迅速暗淡下去,喃喃道:「我呢,我怎麼辦?」

曹喜似乎笑了笑,寬道:「夫人放心,馬上就是太平盛世了。夫人也能過得很好的……前些日子,新任禮部侍郎江相公與工部尚書聯名上了封奏章呢,說要一掃天下子倚仗男子的風氣,需由造甚『工』起,的奴婢也不知道,總之夫人不必太過張。」

全玖卻只是搖頭。

曹喜絮絮叨叨許久,忽然一把拎起他的領。

「留夢炎呢?他沒為我進言嗎?我分明告訴過他了,我與李瑕是舊相識。你知道嗎?我們這些深閨子,時能得見幾個男子?留夢炎沒告訴李瑕嗎?!」

曹喜嚇了一跳,蘭花指不停揮

「瀛國夫人,別這樣……都過去了……大宋都亡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得過新日子啊瀛國夫人……」

「別我瀛國夫人!」全玖忽然尖一聲,全然失去了過去的端莊,「我不是什麼瀛國夫人!」

(本章完)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