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沒開始

大宋的三大戰場，兩淮、京湖、川蜀之中，川蜀已經被李逆佔據，兩淮則與蒙元接壤，故而當確定蒙元已無力南下之後，大宋便將防重心移到了京湖戰場。

呂文煥、夏貴、賈似道的數十萬大軍皆在京湖，防止叛軍順漢江、長江而下。

此時，一旦淮西突然失守，宋軍數十萬主力失去了後方、糧道、退路，只怕要土崩瓦解。

這就是陳宜中所言李逆有可能先取淮西的戰略。

劉芾前來，便是為了阻止此事。

然而才趕到，第一個晚上，他目看去，見夏富咽了口水，開口準備說話。

「將軍不可啊！」劉芾大急，道：「李逆不過虛張聲勢而已，其兵馬猶在北方。並無兵力進取淮西。讓陸臺兵變為的就是嚇唬將軍，其實他們在城中本沒有多人。」

王蕘隨手便將那陳宜中畫的地圖團，塞進劉芾口中。

「你們這些南人就是嗡嗡嗡話多……押下去。」

「嗚！嗚！」

劉芾想要掙扎，很快卻被拖了下去。

他拚命扭著頭看著那個燈火通明的大堂，只見當著夏富的面，陸臺忽然揮刀將一名囂著不肯投降的將領砍倒在地。

「李逆馬上就要攻打大宋了，比朝堂上所有人預料得都快。」

劉芾想要將這個消息傳回臨安。

他想著臨安必須得有所準備了，否則形勢的變化只怕會讓朝野措手不及。

~~

臨安。

臘月三十，天剛蒙蒙亮，杭城大街上通宵達旦的熱鬧都還未散。

樞院中卻冷冷清清，今夜便是除夕，許多員已經休沐。

公房裏唯有兩人早早便到了，正在談話。

「還是該想辦法讓賈似道失去太后的信任。」

「快了，從上次之後，太后已有些懷疑賈似道養寇自重。」

「罪證都收羅好了？」

「好了，從鄂州之戰謊報軍、到公田法禍害百姓，其罪罄竹難書。且也已安排史彈劾。」

「宰相統兵在外，一次次遇到彈劾卻不主辭。太后必然會識破他的野心。」

「可惜，得要等過完年了。」

「陳宜中又開始憂慮了，說萬一李瑕立即南下，此時把賈似道得太急了只怕不妥。」

「他便是太小心了些，李逆豈可能那麼快便南下？」

正說到這裏，公房外響起了腳步聲，兩人停下話頭，等了沒多久便有吏員抱著一大疊文書，放在了曾淵子案頭。

曾淵子遂開始理公務，待翻到其中一封文書，他卻是眉頭一蹙。

「章公，你看看這個。」

章鑒飲了一杯茶，本已起走到門邊正要離開，轉接過曾淵子遞來的信件，看完也是驚訝了一下。

這是湖北兵馬鈐轄謝奕明遞迴來的信件，稱叛軍姜才部已經重新佔領了夔門，並順長江而下，攻佔了秭歸。

謝奕明還說，觀叛軍向，像是有要攻打大宋的跡象，且軍中許多將領都是這麼判斷的。

「謝奕明被賈似道收買了？」章鑒不由疑道，「這是助賈似道誇大敵，以擁兵自重？」

「不無這種可能。」曾淵子沉道：「或許賈似道便是通過拉攏謝家，才得到太后的信任……」

這是年節前樞院理的最後幾件公務。

大宋朝廷並非不能捕捉到一些能證明危險迫近的蛛馬跡，可是一場黨爭正是進行到最如火如荼的時候，重臣們的力主要還是在剷除黨這件事上……

~~

是夜，臨安城中依舊燈火闌珊、熱鬧非凡。

竹聲聲辭舊歲，一夜過去，便到了宋咸定十年，唐建統五年。

這一年是己巳年，蛇年。

若是太平年景，臨安的京們基本在整個正月有二十餘天都在休沐。今年卻是不同，許多人要做一件大事，即扳倒賈似道。

經過兩個月的爭奪，議和派已佔據了絕大部分的監察史的位置，控制了朝堂的舌，只等著開年便直接對賈似道問罪。

於是，正月初七前，如雪花一樣的奏摺便遞進了宮中。

家與太后只好在初七的傍晚召諸臣引對奏，以商量出個結果，好在初八的朝會上公佈。

……

對於這場黨爭，趙禥並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兩邊都不想得罪，因此在全玖的建議下裝病休息了好一陣子，這次卻是被太后著來了。

謝道清依舊是在珠簾後面坐了，聽著眾臣們彈劾。

漸漸地，心裏的立場便移到了賈似道的對立面，愈發認為賈似道是在謊報軍以擁兵自重。

當又一封彈劾的奏摺念完，謝道清便開口提醒了坐在那昏昏睡的趙禥。

「家。」

趙禥像是這才醒過來了，轉頭看向謝道清。

此時見有大臣上前，痛心疾首道：「本朝權臣稔禍，未有如賈似道之烈者！請陛下重懲！」

眾人紛紛上前，齊聲道：「請陛下罷賈似道之職，召其還朝問罪！」

他們聲音很大，且個個鬚髮俱張，滿是怒容。

趙禥嚇了一跳，更不知如何是好。

便見謝道清點了點頭，道：「下旨吧。」

「那就……下旨？」

趙禥其實還是怕賈似道，但畢竟他隔得遠，而圍在他面前的重臣們在此時此刻反而是更嚇人些。

總之是議定了，馬上便讓直舍人院起草旨意。

過程中，又有小黃門匆匆趕來，似乎稱是樞院有急軍，殿上則有人小聲計議。

趙禥是不管這些的，眼看著那聖旨起草好又謄寫了一遍、蓋上大印，便盼著回後宮去喝酒玩樂。

然而，那道聖旨才被捧起來卻又被放下，卻沒人再管它。

眾臣還在計議。

直到又有幾封文書從樞院匆匆送來，曾淵子才上前一步，稟報道：「家，大事不好了……淮西三府、六州、三十六縣，已投降於李逆了。」

「假的！」

謝道清徑直站起，走出了珠簾。

方才看到了眾臣慌的模樣，就猜是有壞消息，容忍他們先計議好再說。

但沒想到是這樣的消息。

「告訴老這是假的！」

謝道清比任何臣子都慌，開口一喝，頭上的珠冠已摔在地上。

「咣！」

趙禥又了驚嚇，低聲喃喃道：「淮西是哪？況很不好嗎？」

眾臣紛紛跪在了地上。

「臣等有罪！」

謝道清大怒，火氣一上涌，上前便推翻了案，喝道：「說有用的！什麼三府、六州、三十六縣丟了，不是還沒開始打仗嗎？都還沒開始打仗！」

「太后息怒，大宋與李逆之戰一直便未停過。只是朝中有人妄言議和，延誤戰機……」

曾淵子瞳孔震，此時才發現殿上竟還有賈似道的人，在局勢都至此地步之際還不忘鬥。

而李逆顯然已經要南伐了，且一上來就是當頭棒喝，直接佔據大宋的如今疆域的半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