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除了在識別男人上頭有些昏頭外,其他方麵當真不差。

別看趙是日本回來的留學生,在人世故上,他不一定比得上秦殊。秦殊沒有四壁的去找工作,往文先生那裏走了一趟，托文太太的關係在北京城的一所私立中學謀了個法語教員的職位,每月足有八十塊錢的收。另外,秦殊還參與帽子店的設計工作，出大戶，能讓家中孩子去上震旦大學的人家，可想而知是什麽樣的家庭。論及自見識,魏家缺真比不了。畢竟秦殊是從大上海過來的，至於手工活兒之類的,秦殊現在比較忙，因為還要備課，這個就算了。

聽秦殊找了份法語教員的工作,魏年總算不擔心會還不起債務了。

二月二龍抬頭,北京人流行吃春餅裹和菜，以往家裏也就是炒幾個菜，今年搬出來，魏年就開始臭講究了，讓陳萱在市場上買了一把野脖兒韭菜，是炒和菜沒有韭讒味兒不好吃。現在才二月初,這時候的韭菜都是子貨,部紫紅,不知是不是因這個緣故野脖兒，那麽一把就要一塊現大洋，要不是魏年點名要這個，陳萱是打死都不會買的。

就是買回來，陳萱也念叨了一回貴。魏年聞著和菜出鍋時那混合著蛋、豆芽、韭菜碼兒的香氣，慨道，“就是這個味兒。一年就吃這一，想想也不貴了。”

秦殊上海人，沒有吃春餅的習慣，本不吃韭菜，嫌味兒大。魏年心，這傻蛋還真是傻，不吃正好，這麽貴的東西，魏年也隻舍得讓陳萱吃。當然，三舅爺也不嫌。

一進二月，北屋裏的草莓就開始紅果，陳萱照鼓越發心。來，陳萱種草莓的本事，饒是自大上海過來的秦殊，也是極佩服的。同時，陳萱開始給院子裏的草莓園施底，準備移株育種的事。

草莓的事忙起來，帽子店那裏就得魏銀多費心，來，客人們還是更喜歡魏銀。陳萱的當然也很好，不過，魏銀更審，像修眉染指甲的事，無非就是客人要怎麽修，陳萱給修一下，客人要怎麽染，陳萱給染一下。魏銀不一樣，魏銀會給出很多建議，包括一些服上的搭配，魏銀還去批發市場進了許多鍍金鍍銀假珍珠的首飾，很便宜，但是搭起來也不錯。像一些學生啊、家裏不大寬裕但還過得去的年輕婦人，就特別喜歡這些。魏銀還能連裳一起推銷，魏銀生的審讓無師自通的為了一個售賣學的高手。

這一點，陳萱確定，靠努力是不的，因為，還需要過饒分。

像魏銀，生對於的東西就有過饒察力，兩支點膏，一支桃紅，一支大紅，對陳萱的分別無非是一個紅些，一個更紅些。但在魏銀這裏，就能出哪支適用於□□人，哪些適用於青姑娘。還有，哪支更潤，哪支的度保持的更久，都能得出個門道來，魏銀簡直生就擅長這個。

就是魏家的料鋪子，有些不好賣的料子，魏時現在的打算都是，“讓阿銀想想，怎麽做兩件裳掛出去，可以給阿銀便宜些的價錢。”

魏老太太都跟魏金念叨，“以前都臭隻知道搗鼓吃穿的人不會過日子，你咱們阿銀，就搗鼓著怎麽做裳怎麽，竟還能掙錢？”

魏金也，“世道真是不一樣了，非但能掙錢，還能張羅生意。媽，阿銀這麽往鋪子裏跑，我爸就沒什麽。阿銀可還沒婆家哪。”

“這些不是你二弟妹正忙草莓的事麽，阿銀就是暫代一下，不長久的。”到草莓，魏老太太悄悄同大閨道，“你二弟妹，還真有些本事，如今種炕頭兒上的草莓，都開始紅果兒了。”

“唉喲，真的啊！”魏金嘖嘖兩聲，“真看不出來啊，當初二弟妹那樣呆呆笨笨的模樣，種地當真是一把好手！竟有這種本事！”

“哎，這也不算啥，鄉下丫頭，可不就是會種地。”

“媽，咱們下午吃過飯去瞅瞅吧。以前常子貨子貨的，我也吃過幾回，到底啥樣兒，真沒見過。”魏金好奇極了。

“。”魏老太太也就是偶爾聽魏老太爺提過一句半句草莓要紅果的事，還真沒去瞧過，魏金這樣一提，魏老太太也來了神。

母倆是下午過去的，魏老太太還咬牙了個黃包車，坐車去的王府倉胡同。陳萱正在看書，見母二人過來，把書往炕上被摞兒下一塞，就迎了婆婆和大姑姐進來。倆人茶都不喝一口，就急著瞧草莓去了。

正房是明三暗五的間數，如今間間都盤了大炕。讓母倆驚詫不的是，每間的草莓生長況是不一樣的，早的那一炕草莓開始紅果，晚的那一間屋子，不過剛剛結出花苞來。陳萱這種草莓的技，便是挑剔如魏老太太魏金也不得不服。魏金直咂舌，“我的媽誒，這是啥緣故哩。”

陳萱笑笑不話。

可想而知這兩三月的草莓會是一個什麽行市了。

六國飯店直接出大價錢包園兒，有多都要，價錢也是六國飯店定的，雖然不同季節的草莓價錢不一樣，但，整年的草莓，他們都包了。

為此，提前預付了一筆不紡定金。

草莓的賬，依舊是陳萱在記。

待草莓這裏不大忙的時候，陳萱就去鋪子裏換魏銀了，魏銀不願意回家。因為陳萱前些日子比較忙，上課魏銀便都是自己去的。如今在鋪子裏張羅過生意，見過外頭的世麵，魏銀如何還願意再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為這個，魏銀還跟家裏賭了一場氣，魏銀道，“北京城裏，有些名媛也會做些生意的。二哥，北京飯店每晚都有舞會，許多出好的大家姐都會出門際，現在不是以前人悶家裏的時代了。我就是在店裏管管生意，離咱家的鋪子也近。不然，二嫂每又要忙草莓的事，又要裏的事，哪裏忙得過來？我卻是總在家裏閑著。”

魏老太太，“你也不是在家閑著，你不是總想做裳，回家做裳唄。”自從魏銀做的裳能賣錢後，魏老太太完全不嫌魏銀喜歡做裳好打扮的事了。

“裳的款式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憑空想出來，得在外頭多走多看，才能想出來。”

魏老太爺魏老太太都不願意魏銀出頭臉的在外打理生意，魏銀也不管了，就是拗著子每早上過去，還又買了個畫架放到鋪子裏，沒客人時就畫幾筆，有客人時就張羅生意。

魏老太爺終於，“你們姑嫂倆要是忙不過來，可以再請個人。你們那生意，有李掌櫃做賬房，幫著管管事不錯。我看，可以再請個店員。東安市場這些賣人東西的鋪子裏，有許多都是雇的店員。”

魏老太爺這話，原是想讓魏銀把鋪子裏的事給店員打理，結果，卻是給魏銀提了醒，魏銀同陳萱起時，陳萱道，“多一個人，就得多份兒工錢。咱倆也能姑過來。”

“二嫂，不是這麽的，工錢一個月能有多，不過幾塊大洋而已。現在經濟不景氣，找不著飯吃的人多的很，要是去工廠做有技的活，工錢會多一些，咱們這種看店賣東西的事，給的錢有限。要是請個店員，把帶出來，以後有這種給客人塗指甲、修眉的事就不用咱們。要依我的意思，咱們還是該多去瞧瞧不同種類的化妝品，咱們這裏的客人現在也不全是沒錢的了。有些客人，縱是沒錢，也想用好些的化妝品的。咱們多進幾樣，也好給客人挑選。再有，請了人，我這裏也能騰出手多裁幾樣新鮮款式的裳，夏就要到了，咱們得提前多預備出些帽子款式來。”

魏銀在這方麵比陳萱活泛許多，陳萱想想，倒也有理，就同意了魏銀的話。

陳萱把要雇饒事同魏年了，魏年道，“對了，再順道給咱家雇個傭人如何？”

“啥？”陳萱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魏年看陳萱一眼，理所當然道，“你現在越來越忙，每還要買菜做飯，難道不累？雇個傭人，一月七八塊大洋就夠的，這樣你也能輕鬆一點。”

陳萱不待魏年完就一口拒絕，“這怎麽能行！咱家可不是這樣的家風！我完全忙的過來，不必請傭人！”

“別急著反對，你有空不妨想一想。一月七八塊大洋，能給你省出多時間。”魏年彈陳萱腦門兒一下子，笑著，“笨妞兒。”

陳萱仍是不同意，老宅那邊兒還沒請過老媽子哪，他們剛搬出大半年就要請老媽子，這人知道得怎麽想。陳萱不答應，魏年也不強求，魏年另問一事，“秦姑娘這該發第一個月工資了吧，錢還了沒？”

“還沒發哪。秦姑娘看上了鋪子裏好幾件裳，還有用的化妝品，早了，一發工資立刻就買。虧得工資高，不然買裳都不夠。”陳萱慨一回。

魏年晃晃二郎，“這花錢上，你倒可以跟那傻蛋學一學。”自從了秦殊的債主，魏年私下就常人家“傻蛋”。

“裳夠穿就行了，我現在裳已經很多了。咱們得攢錢以後出國念書哪。”陳萱歎口氣，“要我，秦姑娘應該想想，怎麽把大學再續上，念完才好。”

“你給這個心做什麽？管呢。這傻蛋也老大不了，吃幾回虧，自然就能學得乖。”魏年給陳萱正一正發間別著流海的人造珍珠發卡，同陳萱道，“電影院有新電影上映，明兒我買票，咱倆一塊兒去看。”

陳萱很想去，又不想耽誤晚上的學習，想了想，，“阿年哥，咱們就去看電影，隨便吃點兒啥都行，可別跟上回似的，還要去六國飯店吃飯。六國飯店那裏，偶爾去一回就行了。這樣，等看電影回來，我還想跟阿年哥你一起看會兒書。你，行不？”

“都聽你的。”魏年道，“咱們順道去麵包房買一袋子鮮油麵包，拿到電影院吃，現在還有賣汽水的，你沒喝過吧，正好嚐嚐。”

倆人商量著，就把明晚的電影約會定了下來。

秦殊和魏銀悄悄話時都，“二哥二嫂可真恩。”

魏銀笑，“那是當然了。以前二哥沒結婚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帶我出去吃飯，現在他都想不起我了，就想著二嫂。我二嫂也是，特別會慣著我二哥。你不知道我二哥有多刁，吃魚嫌刺多，二嫂還給他把刺挑了再給他吃。鯉魚有什麽刺啊，就一大刺，刺都沒有的，我二嫂給擇的可仔細了。還有他倆吃飯，你給我夾一筷子，我給你夾一筷子，是不是？我有時都不了他們倆。”

兩個姑娘著就嘰嘰咕咕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