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三先生不去，妾會死。”

…

熱扎娜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跟無關的事。

楚休的臉很不好。

他來蠻州，本是想開開心心參加婚宴，跟幾個至好友好好的大喝一場。

然而，婚宴前，古沉沙的師父瑯天道人找他麻煩；婚宴后，古沉沙的新娘子熱扎娜帶著任務而來。

楚休心里泛起了無名之怒。

他的怒氣，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古沉沙。

此刻，他真的覺得古沉沙很可憐，接連遭到師父、新娘的背刺。

“若是老古知道你這樣說，你覺得他會怎麼看你？”楚休悶聲道，他不想對眼前這位大嫂發火。

可怒氣，實在難以制。

熱扎娜輕聲道：“他不會知道。”

楚休淡淡地看著熱扎娜，眼底閃過幾分冷意。

“您不會讓他知道。”熱扎娜看著楚休，“我知道這很卑鄙，可我也沒有辦法。但凡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會在剛跟他親，就這樣對待您。”

“你可以把心思都放在老古上。”楚休道，“其他的事，我可以幫你理。”

“我爹擁有一妻十二妾。”熱扎娜輕聲道，“我娘親曾是最不寵的小妾，因為我的努力，我爹爹如今很寵幸。”

楚休眉頭皺的很。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們兄弟六人，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不用考慮代價。”熱扎娜道，“嫁給夫君，我已經用完了我的任。”

楚休看向裴伊人，問道：“要是你遇到我這種況，你會怎麼做？”

“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裴伊人瞧著楚休，輕笑道，“明明你的道德底線比我低多了，可在這件事上，你和我的想法，卻一定是一樣的。”

“你想多了。”楚休悶聲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你能知道？”

裴伊人道：“不止是我了解你，你的對手們也對你頗為了解，他們知道你不忍心傷害老古，所以無論是瑯天道人，還是這位新娘子的族人，都是在用刀子磨你，這讓你就算是想拔劍，都不知該斬向誰。”

楚休眉頭皺的很，腦海里莫名地崩出了一句詩：拔劍四顧心茫然。

“你的朋友，已經為了你的肋。”裴伊人輕嘆道，“作為朱雀書院十三先生，想打你主意的人太多了。”

“你什麼都不懂。”楚休站起，冷笑道，“他們若是好好調查一下，就該發現，凡是最近我去過的地方，哪里沒倒霉？”

裴伊人眨了下眼，仔細想了想這位十三先生的傳奇經歷：

蒼穹山頂收走一片云，炎魔窟收走炎魔之，外加一位北涼國的皇后，劍閣收走萬劍大陣，巫州整個蠱紗族都廢墟了，佛州好像搞出的靜更大…

裴伊人眼里閃過一抹古怪之，瞧向新娘子熱扎娜，真誠地建議道：“要不你回去跟你的族人再商量一下，這人像個災星一樣，走到哪，破壞哪。”

熱扎娜眼睛眨了下，猶豫片刻，搖了搖頭，“他們讓我今天帶十三先生回祖地，并且很擔心十三先生可能會提前溜走。”

“我這個人，不任何脅迫。”楚休看著熱扎娜，“看在老古的份上，我可以去你力蠻族的祖地，但我不保證，會做什麼，我建議你，第一時間把你在意的人，接出那祖地。”

“好。”熱扎娜輕輕點頭。

楚休又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古什麼都不會知道。我希你能明白，老古喜歡的那個你，是單純的你。”

熱扎娜低眉不語。

楚休看向裴伊人，有些無奈，“你該怎麼辦呢？”

裴伊人眨了下眼，“你要是覺得難辦，可以把我收進你那個葫蘆里。”

“呵~，怎麼？你想變一死尸？”楚休冷笑。

“原來不能裝活啊。”裴伊人有些失，還以為這里面什麼都能裝呢，還想著是不是能在這葫蘆里打造出一片世外桃源。

“你失個屁啊，這又不是你的。”楚休吐槽道，他覺很無語，這人得了他一株神藥還不夠，還想著要他這葫蘆？

裴伊人一臉無辜，“我這不是為你想辦法嗎？”

楚休：“……”

那你想的可真！

“你自己選。”楚休悶聲道，“跟我一起去力蠻族的祖地，或者留在老古這邊。”

“我這趟出來，經歷還太。”裴伊人輕笑道，“我想做一些更刺激的事。”

“先說好，要是遇到危險，我可能會丟下你，直接開溜。”楚休說著，又安道，“當然，你也無需太悲傷，以后等我無敵了，肯定會再回來一趟，幫你報仇的。”

裴伊人舒展了一下腰肢，悠然道：“你覺得，會有人舍得殺我嗎？”

“……”

楚休無語，卻又不得不承認，若自己是壞人，抓到這樣一個人，大概是舍不得殺的。

“靠活，你很驕傲？”楚休吐槽了句。

“你要是能保護好我，那我何須用？”裴伊人嘆氣道。

楚休一時無言，這人，口技大概是不如朱有容，但口才，著實不錯。

斗著，兩人一同縱馬離開。

熱扎娜站在力穹樓頂層的窗戶前，沉默許久，輕嘆一聲，轉攙扶起了古沉沙，走下樓去。

酒量最差的孟小川，睜開了雙眼。

他的酒量確實是最差的，這一次如往常一樣，也是第一個醉的。

其余人幾乎都喝了整個白天，而他睡了小半個白天，酒醒時分，便聽到了熱扎娜的聲音。

這讓他不敢醒來。

“也不知，是老古倒霉，還是那臭小子倒霉…”孟小川暗自嘆了口氣，又裝睡起來，他不想醒，不想面對古沉沙上的事。

正如，他亦不想面對自己上的那點事。

力蠻族，祖地。

阿甲很客氣，態度也很恭正。

“是你兒，何苦如此利用？”楚休瞥了眼阿甲。

阿甲無奈道：“如果我能決定所有事，本不會嫁給古沉沙。”

楚休一頓，旋即嘲諷道：“所以，你是個傀儡，連老古的潛力都看不出來，簡直丟了你們整個力蠻族的臉。”

阿甲臉微僵，悶哼一聲，默默引路。

打開通往地下宮殿的石門，阿甲看了眼裴伊人，猶豫道：“要不讓這位裴仙子留在祖地吧？里面的人，想見的只有十三先生。”

楚休嘲弄道：“如果我相信你們，你覺得會跟我來這邊嗎？”

阿甲眸微，沒再多說什麼。

三人一同進地道，拾階而下。

“好深啊。”走了一陣，仍舊沒走到盡頭，裴伊人忍不住慨道。

“深嗎？”楚休淡淡道，“就沒有我沖不到盡頭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