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很詭異地就這麼定了。
當主站出來的人超過七十人時,龍作作果斷停。
飛龍隊現在七百餘人,但並不代表著一旦出任務,七百多人就一哄而上。
原因很多,一方面,龍家寨的生意不只一樁,不可能所有的護衛全集中到一次護運任務中去。倒是早期的時候,那時還未規模的龍家寨一共就三十來人,兵都不齊全,接一單生意可能就是全寨子一個月裡唯一的一樁生意,才需要大家夥兒齊上陣。
而且現在的龍家寨家大業大,還得擔心有馬匪直接攻打寨子,馬邑州雖近在咫尺,但當地府政令不出城門,他們也懶得理會地方,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寨子裡常年得留守一半戰士。
再一個,人手太多了其實並無大用,你龍家寨就算傾巢出,也趕不上呼嘯來去、一窩蜂般的馬匪人多勢衆,人多消耗多、人多目標也大,反而更容易被人盯上。
出於這些原因,通常一輛車最多派十個護衛,七輛車也就是七十個護衛,這樣行進速度快、目標小,一旦遇到劫道的也有足夠的力量自保。如果上大的馬匪,那就聽天由命了。
龍作作拍了拍手,大聲道:“好!就這些兄弟了!大家立即回去準備,一會兒就出發!”
此言一出,衆人又是一番頭接耳,馬上聽命離開的人卻不多,龍作作不有些窘。
箭樓上的龍大當家暗暗嘆了口氣,他知道兒很要強,也知道兒沒有這些人想像的那麼弱,真就由帶隊,也未必就比劉嘯嘯著上多。
可是人,龍大當家可以因爲自己的份,讓兒在龍家寨裡尊貴如公主,卻不可能扭轉這些刀頭的漢子們心中“人是弱者”的想法。
龍大當家一瘸一拐地從箭樓上走下來,每年大雪之後,他的雙就痠痛難忍,那是從骨子裡往外散發的痠痛的覺,大若是被人刺上一刀,那種的痛楚他能忍,可是從骨子裡散出來的痛楚,沒辦法忍。
他這老寒,已經有十幾年了。也許就是最後一次護隊遠行時落下的病。那一次也是大雪天,爲了躲避一夥馬匪,他在雪窩子裡匍匐了整整一天一夜,生生凍出了病。
當龍大當家出現在大門口時,他的脊樑再次拔起來,雙也顯得沉穩而矯健,本沒有什麼人能發現,龍大當家正著病痛的折磨。只有龍家大院兒的人,才知道大當家的患了老寒。
“爹!”
龍作作聽到一聲清咳,回頭一看,急忙上前攙扶。
龍大當家沒有接兒的手,他穩穩地邁出門檻,站在臺階上。
階下所有的議論聲頓時戛然而止,所有人一起向階上石敢當一般傲立立的龍大當家。
這是威,裡火裡殺出來的威,深植在每一個龍寨人心中,只要這個人還站在那裡,大家心裡就踏實。別的可以傳承,而威是沒有辦法傳承的,只能靠你自己樹立。
龍傲天掃視了衆人一眼,朗聲說道:“老夫,還能走幾趟!”
龍作作急了,快步上前道:“爹,你……”
龍傲天擡手了,制止了的聲音:“可老夫畢竟老啦,還能走幾趟呢?”
龍傲天向前踏了一步:“這份家當,早晚得出去!這龍家寨,早晚得有一棵新的參天大樹長起來,爲大家夥兒遮風蔽雨!老夫老啦,沒什麼念想,可老夫還有兒,還想著有一天抱外孫!”
龍作作聽了俏臉兒一紅,偏生李魚就在對面站著呢,一眼瞧見他,真是說不出的彆扭,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李魚一臉茫然:“莫名其妙,我又怎麼啦?人,真是理論不清的生。”
龍大當家可沒注意二人的“眉來眼去”,他對著階下的衆人道:“你們呢!上有老,下有小,有兒有、有老婆孩子,總有一天,你們也會抱孫子、抱孫,總有一天,老夫不在了,你們也不在了,但我們的脈還在,龍家寨還在,所以,老夫得班了!不趁著我現在還能行,早早培養一個接班人,等一天老夫真的摞了挑子,龍家寨怎麼辦?”
階下衆人聽了,不由暗暗點頭。龍大當家道:“所以啊,這一遭,老夫就不去了。羅一刀跟老夫板?老夫走江湖的時候,他還在他孃的肚子裡轉筋呢!”
龍大當家的一句話,逗得階下轟堂大笑。
龍大當家笑微微地看向李魚:“你什麼名字?”
“李魚!”
李魚不由自主地了,在龍大當家的目視下,有人能做得到輕鬆自若。
龍大當家擡起扇般的大手,往李魚肩上重重地一拍,大聲道:“此次出貨,大家都聽李大把式的命令!”
李大把式,這可不是一般的車把式,而是一種職務的稱呼。大當家的、主事、然後就是把式。龍傲天一句話,就擡李魚擡了大把式,很顯然,他此番若能平安地去而復返,那他就必然取代劉嘯嘯,爲飛龍隊的大主事。
李魚和龍作作的“風流韻事”已經衍生出了8.0版本,此刻再有龍大當家的這句話,衆人看向李魚和站在他對面的龍作作,眼神兒登時便有些暖昧起來。
龍作作的面孔更紅了,脹.紅的像是一隻初次下蛋的小母。不僅僅是因爲衆人異樣的目,而且是因爲……
明明是想替父親挑起龍家寨這份擔子,而很顯然,父親還是選擇了一個男人,哪怕他不姓龍。
龍傲天可沒理會兒的難堪,而是提高嗓門,大聲道:“都聽見了沒有?”
衆飛龍戰士異口同聲地回答:“聽到了!聽李大把式安排!”
龍傲天笑瞇瞇地看向李魚:“李大把式,從現在起,老夫就把人和貨,都給你了。待下去吧,幾時出發!”
李魚只是氣不過一個人窘,跳出來說幾句公道話而已,一不小心就了大把式,弄得李魚完全不在狀態。可他也知道,此時是本不可能推了,他定了定神,才上前一步,道:“大家都回去準備吧,今晚出寨!”
“嘁!”
龍作作不自地嗤笑一聲:“晚上出寨,你聽說過晚上出貨的事兒嗎?就連軍隊,輕易也不敢夜行!”
龍大當家對李魚這外行安排也是弄得一怔,不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懷疑自己的眼是否準確了。
李魚這句“晚上出發”,其實還真沒什麼特殊用意,他就是覺得這時候都晌午了,大家準備準備,也就推到黃昏了。黃昏……,該吃飯啦!皇帝還不差兵呢,總不能飯都不吃就讓大家上路吧。
結果現在被龍作作取笑,階上階下其他人等也都一臉的不以爲然,李魚才省起自己說錯了話。可這時候他能認錯麼?第一道命令就是錯的,這大把式還怎麼當?
李大把式臉不變心不跳,出一個諸葛孔明般的微笑,就差輕搖羽扇了:“不錯!我,就是要夜行!”
龍大當家看著李魚淡定的神,略一琢磨,不由擊掌好,翹起大拇指道:“老夫沒有看錯人!好細的打算,哈哈哈……”
龍大當家此言一出,不只龍作作、楊千葉,還有階下不明所以然的“圍觀羣衆們”一呆,就連李魚心裡也有些詫異:“我裝而已,什麼細打算了?這什麼況?”
龍大當家笑瞇瞇地道:“夜不行軍,那是因爲很多人都有雀矇眼,晚上啥也看不見。咱龍家寨可沒這樣的人,怕什麼夜行啊?也就是走路慢了點兒,不會出大問題。”
雀矇眼就是夜盲癥,通常都是營養不良,常年聽不上纔會患的。龍家寨的生活本就比較富裕,這些飛龍戰士又是供給最好的一批人,當然沒這問題。
龍大當家道:“再說了,羅一刀既然盯上了咱們,只怕這寨子周圍早就安排了眼線。咱們的人一出寨子,他們就得盯上。可今兒晚上是大年夜,而且從來沒有人晚上出過貨,那些踩盤子的馬匪,晚上也得溜去過年,必然無人看守,等他們發現時,咱們的人早就出寨子了,夜裡大風一吹,早上起來,車輒馬印全看不見了,想知道走的哪條路線也得費番功夫啊!”
龍大當家這麼一分析,階下衆人頓時把欽佩、歎服的目投向李魚,就連龍作作瞟了李魚一眼,也不有些泄氣:“哎!人家確實比我高明,我還取笑人家,這不是自取其辱麼?”
李魚聽了龍大當家的分析,都差一點兒把自己當了“圍觀羣衆”,擊掌一聲好了,幸虧他及時醒覺,趕生生地咽回了喝彩的話,倒是把臉都憋紅了。
龍大當家只當他是自己一誇有些靦腆,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好好幹!老夫是不會虧待你的!”
龍大當家一雙老寒痠痛難忍,已經快保持不住那種健碩剛的派頭了,不想在門前拖延太久,說完這句話,便轉頭吩咐兒:“你姓龍,跟車保貨,義不容辭!不過,一路上也得聽李大把式的吩咐,嗯?”
龍作作委委屈屈地“喔”了一聲,飛快地瞟一眼李魚,牙的。剛剛還拿人家比做“狗頭軍師”的,這才一轉眼兒的功夫,就爬自己上面去了,真是豈有此理。
龍大當家朝向階下,神一肅,用力拍了拍手,吸引了衆人目,這才大聲說道:“咱龍家寨的年,今天不過了!等李大把式,帶著咱們龍家寨的勇士平安回來,再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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