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雙眼微瞇，想起了安容皇后誕辰壽宴那天，他和二師兄王權走在朱雀大街上的談話。

當時，二師兄也提起了大乾皇族的問題。

“還請蕭前輩直言。”楚休道，“我不太理解蕭前輩想問什麼。”

“師父，今日是徒兒大婚之日，還請師父給徒兒一個面子。”古沉沙沉聲說道，他約覺，師父瑯天道人的問題，會使得楚休很為難。

這是他絕對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貧道想問，十三先生覺得，大乾皇族配不配占據九州之地？”瑯天道人盯著楚休，“若是沉沙起兵，攻占大乾皇朝，十三先生會是何等態度？”

“……”

宴桌變得寂靜無聲。

古沉沙臉變了，雙拳握住了。

他心里泛起了幾分憤怒，可又不知這憤怒該向誰發泄。

此刻，打他婚宴計劃的，是對他有著養育之恩、授業之恩的師父。

孟小川、景云、慧通、溫毅、裴伊人都微微屏住了呼吸。

“為何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楚休無奈道，“等老古的婚宴結束再問不行嗎？”

瑯天道人意味深長地道：“那時候，貧道擔心十三先生會被別人請走。”

“是嗎？”楚休不置可否，其實，來蠻州之前，他心里就已經預到，這次參加婚宴，不會多太平。

他本來以為，會是乾皇派來的人搗，卻沒想到，第一個來搗的，竟是老古的師父。

反倒是乾皇派來的人，不知所蹤。

楚休輕輕飲了口忘憂酒，“蕭前輩號稱瑯天道人，應是方外人士，何苦追求紅塵權勢？”

“人活著，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瑯天道人平靜地道，“貧道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沉沙登臨皇道之巔。”

古沉沙眉頭皺的很，他在桌下的雙拳，已經攥出了跡。

憤怒，無奈，尷尬…他已分不清。

“皇道之巔？”楚休眉梢輕挑，看向古沉沙，調侃道：“原來你想當皇帝啊？”

古沉沙臉上出一抹勉強的笑容，什麼都沒說。

有些時候，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別人強加在的。

“老古真可憐啊。”孟小川嘆了口氣，他能夠到古沉沙此刻所面臨的窘迫境。

六人相，的一直是心，從來不會在意利益得失。

可此刻，瑯天道人正在用這種友誼，來獲取利益。

為當事人的老古，有何等的窘迫，何等的苦，僅是想一想，便令人頭皮發麻。

慧通、溫毅、景云三人沉默，他們也能同。

就算是不怎麼懂這種友的裴伊人，也到了古沉沙的難堪之。

“從我這里，你不會得到任何答案，更加不會得到任何許諾。”楚休輕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是老古的師父，你可以幫老古安排人生的路，但你不能強~他的人格。”

說到最后，楚休直視瑯天道人，“你現在做的事，是在讓老古難堪。”

瑯天道人淡淡道：“只要結果是好的，難堪點就難堪點，古來就大業者，哪個不是能屈能？”

“何必呢？”楚休又飲了口忘憂酒，“非得選在老古大喜的日子里…”

“這是你的選擇？”瑯天道人盯著楚休。

“你還不配讓我做出選擇。”楚休淡淡道，“如果你還當老古是弟子，現在可以離開了。”

“師父。”古沉沙沉聲道，“有事，明日再說。”

“終究只是年意氣。”瑯天道長冷笑一聲，袍袖一甩，整個人向著后方虛化，轉瞬消失無蹤。

“幫忙讓人再上一桌味佳肴。”楚休看向裴伊人。

裴伊人微微頷首，起離去。

宴桌上。

六人沉默無言。

原本的好興致，全然被破壞殆盡。

片刻后。

仆人們送來了新的味佳肴。

“氣氛有些僵，我這個當大哥的先說兩句。”楚休為自己倒了杯酒，輕輕飲了口。

“你當大哥，誰承認了？”孟小川冷笑。

楚休一臉無辜，“我不是大哥，難道你是？”

“也不是不可以。”孟小川微笑。

楚休盯著孟小川，忽然說道：“老古已經很尷尬了，咱們要不要讓他再尷尬些？”

古沉沙眼皮微跳，當即說道：“我認你當大哥。”

說著，他提起酒壺，為楚休斟了一杯酒。

孟小川眉頭微皺，一時沒看懂，這什麼況？

“我也想當大哥。”溫毅晃了晃空酒杯，悠悠說道。

“好，我也認你當大哥。”古沉沙干笑，當即也為溫毅斟了杯忘憂酒。

孟小川眉頭皺的更了。

眼見景云也拿起了酒杯，不等他開口，古沉沙便道：“景兄想當大哥，我老古也認。”

“給我也來杯吧。”慧通輕聲道，打算主破戒一次。

眾人臉如常，都沒意外。

畢竟，這是古沉沙的喜酒，而慧通又已破戒在前，

“好。”古沉沙咧一笑，為慧通斟酒。

給其他人斟酒，他屬于被迫；給慧通斟酒，屬于心甘愿。

孟小川不聲，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古沉沙沒搭理。

孟小川臉微僵，盯著這五人，冷笑道：“你們肯定是有事瞞著我！”

“確實有事瞞著你。”楚休點點頭，旋即便嘆氣道，“關鍵是，這是什麼事，我還不知道。”

“不錯。”溫毅、慧通、景云含笑點頭。

“做人吶，還是要難得糊涂一回的。”古沉沙干笑道。

孟小川皺眉，瞧了楚休、溫毅、慧通、景云一眼，又瞧了干笑的古沉沙一眼，忽然心中一，整張臉都僵住了。

“老古…”孟小川語氣幽幽。

古沉沙放棄掙扎了，嘆氣道：“他們對你上的事，很好奇；昨晚聯合起來迫我，我堅持住了底線，只說了一半。”

孟小川咬牙，“哪一半？”

“我只說了獨孤夜的名字。”古沉沙一臉認真地看著孟小川。

孟小川臉一陣青，一陣紅，最后眉梢微緩，暗自松了口氣。

古沉沙又補充道：“我沒說獨孤夜的別。”

孟小川整個人直接凝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