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但凡是參加過三兩次宴飲聚會的，誰不知道是什麽人？

一張從來沒個把門兒的，有什麽說什麽，因著份高，也從來沒個什麽顧忌，往往能氣得人半死。

當初太師府壽宴的時候，太師夫人唐氏便了不的氣。

可陸錦惜沒想到，這一位到了皇宮裏麵，竟也沒有半點的收斂。這簡直是見誰懟誰，隨心所啊。

這些話，私底下說沒問題，可拉到臺麵上……

康順侯夫人麵已然大變，就連年紀還小的謝襄鈴都意識到了什麽，先前紅潤的臉變得蒼白，站在那邊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不人的麵，都有些異樣。

有些心思深的，已經不著痕跡地朝高坐左上首的衛儀去了。

這可是當年京中第一的人。

因著出甚高，且格強勢，自小不學尋常兒家學的東西，四書五經讀，文韜武略不俗。所以，與走得近的，從來不哪一家的淑名媛，而是才名滿天下的顧家大公子顧覺非。

在當初，滿京城都要誇一句“郎才貌，天作之合”。

可誰能想到後來？

那一年出了太多事了。

衛儀妙齡宮，六宮矚目；薛況為國捐軀，朝野震；顧覺非金榜題名，士林傳名……

那一年，有關於顧覺非離家出走大昭寺，流傳得最廣的一種可能，便是“為所傷”。

無論見著還是沒見著，人人都言之鑿鑿——

說顧覺非不顧顧氏一門反對、放棄大好前程上山清秀，是因為衛儀宮，心灰意冷。

事實到底是什麽樣，還沒人知道。

但不管怎麽說，當年衛儀與顧覺非好的事，卻是眾人都知道。更不用說，還是那傳言之中避無可避的一個關鍵人。

雖然事已過去許久，可如今顧覺非回來了啊。

空不來風。

都說是顧覺非傾慕衛儀，那麽，反之呢？

如今盛寵的這一位賢妃娘娘，真的對顧覺非沒點什麽特殊的嗎？

人都是好奇的，更別說是這種疑雲重重的“懸案”。

整個儀殿，在定國公夫人這一句話毫無遮攔的話之後，都安靜了下來，就連皇後都意味深長地閉了口，沒有說話。

不管看是沒看，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實都在衛儀的上。

陸錦惜當然也一下了興趣。

雖然不覺得顧覺非這種明擺著滿懷抱負的畫皮妖，會為兒長的事一六年，可為流言的另一位主角，衛儀又如何呢？

調轉了目，悄然看去。

很明顯，衛儀也能察覺到殿中氣氛的變化。

但同樣的明顯的是的態度，竟然是半點也不遮掩。一雙好看的杏眼，帶著幾分嘲弄，便掃了定國公夫人大紀氏一眼，把人看得的。

如今這時機，如今這場合，平白提起顧覺非來，明擺著是看不順眼。

也難怪。

姑姑乃是先皇後衛嬙，先皇沒駕崩之前，可牢牢掌管著六宮。紀太後當年在姑姑手底下可沒吃苦頭，心裏怎能沒有怨言？

大紀氏是紀太後的姐姐，不針對才怪了？

隻是，那又如何？

衛儀著，滿麵的雍容，就那麽倚在座中，連形都沒上一下，完全看不出半點被激怒的樣子。

隻是平靜地將目轉向了謝襄鈴，隨意打量了兩眼。

別說原本就很聰慧，就是個普通人，在宮裏風刀雪劍地過了許多年，走到如今這位置，也該個人了。

衛儀看人的眼是何等毒？

隻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小姑娘長得不怎麽樣，但對顧覺非，怕還真有那麽一點想法。

嗤。

就？

衛儀心裏笑了一聲，實在是沒把這麽個小丫頭片子看在眼底，隻掛著那麽一點沒收回的嘲弄，似笑非笑地開了口。

“難得見皇後娘娘對誰另眼相看，想來是個不俗的。來人，看賞。”

看賞？

這一刻，誰也沒明白衛儀是怎麽想的，更想不通這舉是什麽意思。可臉上的神，卻是一直沒有半點掩飾的。

明擺著的嘲弄！

謝襄鈴初時被皇後一眼看中的驚喜，早已飛到天外，在聽到衛儀開頭的剎那，便沒了半分。

雙一，子一，竟是一下嚇得跪了回去！

“賢、賢妃娘娘，臣、臣……”

衛儀笑得好看：“這是怎麽了？本宮不過見大家都誇你，見著你也覺得喜歡，要賞你東西罷了。真是，嚇這樣，本宮又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