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一戰,說來話長。”
“匈奴的伊坤太子,生得麵圓耳大,鼻直口方,長八尺,腰闊十圍。這一日,忽然就引兵下關。”
“雲州城地勢險峻,為我朝在西北方向第一重要的關卡……”
《三國》裏沒寫華雄外貌,陸錦惜也沒見過匈奴的伊坤太子,就隨意給套了魯智深的長相。
呃……
願他在天有靈,能瞑目吧。
陸錦惜心裏半點愧疚都沒有,隻從雲州城麵臨的難關講起。
說伊坤太子幾次三番攻上城來,每一次都會令大夏損失幾員將領,讓守城的大將焦灼不已,憋了頭烏。
這時,薛況命而來,帶著一支親兵,人數不多,便了城。
城中簡單準備了一些酒水,為他接風。
但因他年輕,又是初來乍到,竟被人譏諷靠著父輩蔭蔽,才混上這個位置,脾氣火些的,甚至讓薛況滾蛋。
可沒想到,適逢其會,竟趕了巧——
這一日,匈奴伊坤太子,正正好又帶兵叩城門,派人在陣前大聲罵。
“雲州城守將連著吃了幾天的敗仗,聽下麵罵得難聽,當然大怒,要派人出戰。”
“於是一個驍勇小將自請出戰,可下去沒兩刻,已被伊坤斬在馬下;眾人商議,又換了一老將前去對敵,不料再被斬在馬下。”
“此時伊坤連斬兩人,氣焰囂張。雲州城眾將士,士氣低落,已是人心惶惶……”
倒黴的小將和倒黴的老將,到底有沒有,陸錦惜當然也不知道。
但為了故事好聽,就當是有吧。
瞎掰之餘,抬頭一看:薛遲跟羅定方都聽得很認真,即便知道後來是薛況贏了,現在也屏住了呼吸,張得不行。
看來,講故事也是套路好啊。
心裏歎一句,陸錦惜也就繼續講了下去。
下麵的劇,幾乎沒有懸念。
冷眼旁觀了許久的薛況,終於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隻言道:“薛某請戰,願斬伊坤頭顱,獻於帳下。”
那些人對他本就頗有微詞,此刻見他請戰,便有大半譏諷起來。
甚至有人強烈地表達著反對,以為薛況會讓大夏丟臉。
“但此時此刻,雲州城已是勢危急,需要上下一心,才能抵強敵。”
“那守城的將領,也算是半個英雄。當下隻說大將軍出將門,虎父無犬子,且讓他試上一試。於是教釃熱酒,讓大將軍飲了,再上馬出戰。”
“可大將軍卻並不飲,隻讓將酒盞放下,自開了城門,出去迎戰。”
說到這裏,兩個小孩子,已經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了,仿佛怕錯過臉上一個表,錯過說出來的半句話。
陸錦惜忍不住微笑起來。
“城門一開,便是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嶽撼山崩。”
“雲州城上下將士盡失驚,那將領剛開口,要人打探此戰的況,哪裏想到,鸞鈴響,馬到中軍,大將軍已提著那伊坤的人頭,擲在了雪地上。”
“那時候,濁酒尚溫。”
“他這才下了馬,在滿地的寂靜裏,把那一盞酒端了,一飲而盡……”
說到末尾,這幾句裏已經帶著幾分詠歎腔調。
金戈鐵馬,刀劍影。
英雄,當配烈酒!
《三國》裏隻寫了關羽斬了華雄人頭回來,“其酒尚溫”,陸錦惜卻添了薛況斬了伊坤人頭回來,一飲烈酒的場麵。
想想,若真發生了,又該是何等的豪壯氣魄?
一刀一槍,力戰伊坤;
一人一馬,力挽狂瀾!
遙想著那一位已經葬沙場多年的大將軍,也不知道他本事風姿,與關雲長相比,究竟如何。
但雲州城當時的勢,其實比汜水關危急千倍萬倍。
現實中的戰爭,未必有三國那般眼花繚,但薛況一代名將,百戰不殆,盛名傳揚,該是絕不下於關雲長的。
故事講完,薛遲與羅定方已經聽得心馳神往,怔怔回不過神來。
陸錦惜見狀一笑,開口便想要他們回神,不料一抬眸,竟瞧見門口,不知何時竟已經站著三個人。
薛明璃跟薛明瑯並肩而立,除了一樣的出神,也沒什麽別的。
但旁邊立著的,卻是一雪白錦袍的薛廷之。俊無匹的麵龐上,一雙幽深的墨眸,正定定地注視著,閃爍著幾分莫測而變幻的神。
似乎探究,似乎懷疑。
這一瞬間,接到這眼神的陸錦惜,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於是,想起來一個被忽略且異常重要的細節——
薛況,喝酒嗎?
尤其是,帶兵打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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