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貓耳小說 軍事歷史 錦衣夜行 第三章 妍若春花人如草

《錦衣夜行》 第三章 妍若春花人如草

安員外被張十三損得臉漲紅如豬,卻又發作不得,隻得期期不語。 張十三思忖片刻,又擔心地道:“大人,楊旭此人遊廣闊,朋友眾多;他是青州富紳,府中管事、下人也不;齊王府裡也有許多人認識他,就連齊王也和他見過面。若是讓他做楊文軒的替,在什麼場合上一面,說上幾句話,那倒不難,可是若讓一個花子頂替楊文軒這樣的富家公子,時間長達半年、一年甚至更久,恐怕婢為夫人,終不似真。”

馮檢校歎道:“你縱不提,我又豈會不知,隻是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麼?死馬當作活馬醫,總得試一試吧。十三郎,若與大人論起親疏遠近,我不及你,如果大人追究起來,或會對你網開一面,而我們……,我們都有父母妻兒,但有一線生機,總是不想放過的,大家共事一場,還十三郎念在你我兄弟誼,慨施援手。”

張十三微顯猶豫之,馮檢校近了他的耳朵,低聲道:“真正的楊文軒已經死了,如果此人真能取而代之,便是你我手中一個傀儡,到那時,楊家的萬貫家產……”

張十三心中怦然一,不由點了點頭,低低應道:“十三縱上寵,事敗怕也難逃懲罰,你我本該同舟共濟,十三但憑大人吩咐就是。”

馮檢校喜道:“如此就好,十三郎平日一直跟在楊旭邊,對他的脾氣秉、談吐舉止、喜好興趣、來往遊再清楚不過,如何才能讓此人搖一變為楊旭,這點鐵金之人非十三郎莫屬。”

說到這裡,馮檢校看了眼憨態可掬的那尊“佛”,眉頭微微一皺,若非這幾年他們的勢力江河日下,人手嚴重匱乏,如此大事,怎麼也不會派這麼一個其蠢如豬的家夥來,此人毫無用,反倒了累贅,馮檢校放心不下地囑咐道:“安立桐,此事關乎你我命,十三郎若有所需時,你當全力配合,尤其是你的要管嚴一點,萬萬不可對任何人泄分毫,記得了麼?”

Advertisement

安員外點頭如小啄米:“卑職明白,卑職明白。”

張十三目一閃,低低說道:“大人,除了你我四人,還有一人是知道真相的。”

馮檢校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他默然片刻,淡淡地道:“那就讓去死吧!”

安員外聽了張地咽了口唾沫,又開始不停地汗……

※※※※※※※※※※※※※※※※※※※※※※※※※※※※※※※※※

酒店院的一間房屋,聽香姑娘瑟子坐在炕頭,子都僵了也不敢上一,炕裡面就是楊文軒的不敢挪子。昨夜那人還是一位風流倜儻的溫男子,水上舟、荷中吹簫、柳下垂釣、在滿天星裡與纏綿……

才被公子買回來不足半個月,本以為終有靠了,可誰知……

聽香沒有想過去報害怕。張十三說的那番話一直牢牢地記在心頭,從小到大,學的都是如何取悅男人的本領,其他的一概無知。也沒有想過要逃走,隻是一個弱子,不明白為什麼要逃走,不知道逃走之後又能去哪裡,的人生就像一纖弱的藤,本離不開男人這棵樹。

當然更不懂張十三為什麼要匿主人遇刺的消息,並且帶到這家城外小店裡來,看起來他和這裡的店家還很悉。隻是猜測……,或許十三郎擔心楊公子的去世,他這個伴當的地位也將不保,楊府裡主事的人一直是肖管事,

十三郎和肖管事向來面和心不和,他唯一的倚賴正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楊文軒。 所以……十三郎匿消息,或許是想卷帶一筆財帛遠走他鄉,那麼他留下自己的原因也就呼之出了,聽香知道自己有多,對男人有多大的力。

Advertisement

那麼,我以後就要做十三郎的人了?

十三郎自然不及楊公子的風流倜儻,人品俊雅,也沒有公子的萬貫家產和秀才功名,不過……不過若是他肯善待於我,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隻是一個侍妾,公子死了,就算我不會因為這場陷囹圄,唯一的結局也隻有被轉賣掉,誰知那時花.落.誰家呢。

正胡思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聽香子一抖,這才看清進來的人是張十三。

“十三郎……”聽香趕下地,怯怯地,語氣有些討好的味道。

“嗯!”

張十三點點頭,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長發委地、雙腕如藕、眉如遠山、眸如點漆,過窗紙濾,映在上,姿婀娜,如玉,果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人兒,尤其是那楚楚可憐、溫婉順從的神,更是人油然生起呵護之念。

正是花一般的年紀,誰是那護花的人呢?

張十三微笑著,很溫地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了個萬全的法子,走吧,到店裡吃點東西,我再細細說與你聽。”

“是!”聽香細細地應著,張十三這麼一說,更加肯定了自己方才的判斷,芳心不免稍定,提起裾,輕輕隨在張十三後,溫順一如隨在公子後時。

一出房門,微風起,起了一頭青

聽香這才醒覺自己還是披頭散發的模樣,這副模樣未免不忙放慢了腳步,輕輕挽起自己的秀發,盡量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讓的男人看著賞心悅目。

這麼快就想著去討好另一個男人,並不是因為對楊公子無隻是很清楚,不配談,也沒人和,男人要的隻是子,所謂,對這種份的人來說隻是一種奢隻有這妖嬈的子和一張漂亮的面孔,給男人快樂,從男人那裡獲得生存的權利,僅此而已。

Advertisement

張十三覺到的腳步放慢了,停回頭,恰看見舉手挽發的作,於是向笑了笑,笑容和煦而溫。聽香被他看到自己的舉,覺得被他看破了自己心意,不免有些害,於是輕輕地垂下了頭,但是挽發的作卻加快了。

男人通常沒什麼耐的,一個好人不該讓男人等,這是院子裡的媽媽從小就對耳提面命的話。

然而就在低頭的剎那,張十三的眼神忽然變了,變得像蛇的雙瞳般冷、殘忍。

低頭的聽香並沒有看到,即便看到了又能怎樣呢?的人生從來就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

張十三一步閃到聽香的面前,猛地攥住了剛剛挽起的頭髮。屋簷下有一口大水缸,張十三便把手中那一蓬青向水缸裡按下去……

“啊!”隻是一聲短促的驚,聽香的頭便被埋進水裡。

“為什麼?”

聽香滿心的惶和驚恐,想尖想求饒、想問個清楚,可一句話也沒機會說出來,隻要一張,水就會灌進

張十三臉上始終沒有一異樣的表,那冷漠而平淡的眼神,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在他手底掙扎著的生命,水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仍一,攥住聽香頭髮的手卻越來越用力,用力地向水下按去。

許久許久,聽香的掙扎終於停止了,地趴在缸口,一

張十三慢慢放開手,聽香纖的腰半折在缸口,上半完全倒在缸裡面,頭面埋在水裡,偶爾還有幾個氣泡冒上來,水面上鋪滿了烏黑的秀發,就象一蓬旺盛的水草……

妍若春花,人賤如草。

※※※※※※※※※※※※※※※※※※※※※※※※※※※※※

Advertisement

花子回到他臨時寄的那座龍王廟,把捕來的魚隨手掛在,頹然坐倒在一蓬雜草上。從廟頂上的破裡照下來,照著他襤褸的裳。環顧四周,廟門半倒,神像盤剝,蛛網,這就是他這今天的宿了,輕輕歎息一聲,他枕著手臂仰面躺了下去……

夏潯,他本來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一年前的那個夏天,準確地說,應該是六百多年後的某個夏天,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警校學生。

那天,警察找到了他,希他能為警方做臥底。因為警方抓住了一個毒販,而這個毒販剛剛通過中間人聯系到了一夥南方人,對方答應幫他搞一批貨,雙方還沒有見過面,隻通過中間人了解了一些彼此的況,於是警察想找一個形、長相、年紀與那毒販相仿的人冒名頂替,以便人髒並獲。

他答應了!

警校不包分配,如果這次臥底任務完的漂亮,他將順利為一名真正的警察,這對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人來說是一個求之不得的機會。為了這次行,他查閱了大量資料,還去監獄裡跟被捕的毒販們學習他們的談吐、黑話,了解他們的生活習慣,警方還找來一位催眠師教給他“自我催眠”,讓他給自己“洗腦”,從心底裡接即將扮演的毒販角。一切準備就緒,南方毒販來了。

雙方開始了長達半個多月的智鬥生活,夏潯每天都得想辦法讓他們信任自己,他和這些人砍價商談、陪這些人花天酒地,與他們一起出場所,漸漸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可惜,在最後一次試探中,他失敗了。那一次,毒販們突然翻臉,以刀相,說是發現了他的真實份。

夏潯的辦案經驗還是太了,他沒有看出對方隻是在詐他,一時沉不住氣手反抗,結果功虧一簣暴份。經過一番浴廝殺,他逃到了大街上,好心人打電話了120,救護車風風火火地趕來了,結果夏潯被撞飛了……

眾目睽睽之下,他被撞飛起來的子就這麼消失在空中,當他清醒過來時,就已在大明洪武二十八年的湖州南潯小葉村了,時至今日,他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一些非主流的報刊雜志上,為他留下了這樣一筆記載:繼英國諾福克第一旅一千多名兵離奇失蹤,加拿大安基柯寧村村民集失蹤,以及日本木下先生親眼目睹的田轎車消失案,還有莫斯科地鐵乘客與列車員神奇消失事件之後,世界上又發生了一起眾目睽睽之下的離奇消失案……

※※※※※※※※※※※※※※※※※※※※※※※※※※※

若非夏潯醒過來後還穿著與大明百姓完全不同的服裝,他幾乎要以為自己過去二十年的生命經歷完全就是一場荒唐的夢。他出現的地方是湖州南潯小葉兒村,這是一家墮戶村,也就是賤民村。大明人戶以籍為定,分為軍、民、匠、灶,而賤民位列四民之外,夏潯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社會階層。

其實賤民自古就有,商賈、皂隸、優伶、奴仆、娼、乞丐都是賤民,然而賤民也分三六九等,像商賈、皂隸、優伶雖位列賤民,其實和普通百姓相差不多,甚至地位、財富、社會關系比一些普通的良民百姓還要強得多,但是賤民中最卑賤者,卻是真正的掙扎在社會最底層。

這樣的賤民, 大多是因為戰爭而被貶為賤民的人,他所在的這個村子裡的人,就是賤民中的賤民,他們都是元末義軍領袖張士誠的部屬。張士誠在元末群雄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好人,他不險,能容人,他開墾荒地、興修水利、減免賦稅,江浙一帶的普通百姓、士子文人乃至豪門巨賈全都支持他。

正因如此,張士誠與朱元璋戰失利後困守孤城,盡管城中糧盡,一隻老鼠都能賣出百余文的高價,皮靴馬鞍等都被人煮食充了,可城中百姓仍願與他同生共死。一座孤城,歷時十月,無糧草,外無援兵,軍民一心,全力死守,給朱元璋的軍隊造了重大損失。是以朱元璋破城之後,憤而將城中軍民盡皆貶了賤民。

賤民不許讀書識字,不許務農做工,自然也就不能出仕做,更可怕的是,就算是改朝換代,賤民的份也不會改變,從古到今,每一位開國皇帝坐了天下,都不會赦免前朝留下來的賤民,因為他們已經髒了。

隻有在這樣的地方,在這個社會最底層百姓的聚居群落當中,才沒有人去追問夏潯的份來歷,沒有人去計較他有沒有路引戶證。可他不想過如此低賤的生活,賤民們可以從事最卑賤的工作,他連份都沒有,就算是做最卑賤的工作都得。沒有路引戶證,他哪裡都去不了,客棧不允許他住、民居不向他借宿,商賈不收他做夥計,匠人不收他做學徒……,唯一的出路隻有做乞丐或者做盜賊。

還有第三條路嗎?

本來是沒有的。

但是夏潯想到了……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