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金陵失陷（下）

李煜走進了皇宮，步履沉重，剛才出城投降，似乎用盡了氣力。

此時，心痛苦，清晰低落，眼神空，走在皇宮的街道上，覺到前所未有的路長。

還記得數月前，他說過堅決不投降：朕當親督士卒，背城一戰，以存社稷，其如不獲，聚寶自焚，終不作他國之鬼。

可是，事到眼前，李煜卻無法下決心這樣做。

他也知道，王族之尊便是社稷之尊，容不得半天踐踏。他也知道，自宋軍列兵在金陵城下，一路踏著唐國將士和子民骨，殺到城下，他卻出降，又如何對得起那些為國捐軀、戰死沙場的將士們？

他覺得自己應該赴死，可是，又覺得那只是逃避，衝一時，卻並非解。

在生死的關口，李煜選擇的茍且生，哪怕前方做亡國之君的日子是痛苦、辱，但李煜不想就這樣結束這一生。

李煜經過了澄心堂、政殿等，都將不再屬於他。

他先是帶著太監總管和侍衛統領，去宗廟祭拜一番。

看著上面供奉的列祖列宗的牌位，李煜跪地長哭：“不肖子孫李煜，今日丟了江山，斷了社稷，愧對列祖列宗”

不過，李家的江山也是竊取了楊吳，他父親殺了楊氏了三百多人皇族後裔，這些背負的罪，需要還債，因果終有報，如今李唐四十年的國運到頭了。

離開宗廟，走回后宮，他聽到了琴聲哀樂和哭聲，是最後的離歌，一切都要放下了。

李煜回到了后宮林苑，儀殿，周娥皇正帶著一些妃子，在等著李煜回來。

看到李煜安全歸來，諸終於松了一口氣。

“家，你終於回來了，大宋將軍，沒有難為你吧？”

“沒有，曹將軍人不錯，給了我們一晚的時間，可以收拾一些行禮，帶一些珠寶和字畫，留著在汴京城度日使用，大宋並沒有打算殺了我等，而是要我活著去汴京，這樣做給其它諸侯看，所以，這一路，我們不會有命危險，只是，進了汴京城，如同蜀國的亡國之君阿鬥一般，要被困在府上一輩子了，估計再也離不開汴京城。”

李煜這時候，冷靜下來，還是能夠想到一些其中道理。

畢竟他也做了幾年的帝王，雖然不是有長遠的戰略目，但終究懂得一些帝王之，大宋如何對待他，李煜已經想明白了。

“那還好，能夠保命了，若是能夠帶一些珠寶去了宋國，我們也能夠後半生使用，只要我們省吃儉用，一大家子都夠了，哪怕以後兒郎們不會出人頭地，做出仕，也能做個富家翁了，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也足矣了。”

周娥皇淡淡說出來，語氣真摯，似乎看了榮華富貴，金碧輝煌的宮廷生活，並沒有給心的平定和滿足。

如果能平淡過一生，食無憂，在府上彈琴寫文，對詩作賦，沒有朝廷爭鬥，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國家大事，也是一種平淡的幸福。

“是啊，我們就陪著家，在府上平淡生活，安安穩穩過日子，沒有擔驚怕，沒有華麗錦袍，只要平平安安，就行了。”流珠說道。

薛九道：“對，哪怕不做嬪妃了，但我們還是家的妻妾，一起去汴京城，在那裡陪著家生活，相夫教子，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嬪妃們如此寬李煜，倒是讓李煜沉重、悲傷的心恢復了不。

“好！”李煜點頭，眼眶轉淚，見諸如此深對他，心中好了一些。

“不過，我們要分批過去，不要一次都過去，如果到了北方，大宋朝廷忽然變卦，要斬首示眾，或是下了牢獄，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次，我就跟皇后、兩位嬪妃北上，安頓下去之後，再派人過來接其余人，到時候，大家想去就去，不想去，留在江南生活，朕也不會怪大家的選擇的。”

周娥皇聽著李煜說完，微微點頭，覺得這個辦法穩妥。

“嗯，這個辦法好，第一次北上，也不至於太過招搖，惹宋人反，我們分批北上！”

李煜歎道：“除了朕和皇后外，皇族裡宗親，朕的幾個皇弟，也要同行前往，宋軍不會放任一些李氏皇族子嗣，在江南逗留，重新自立為王的！”

所以，這次北上，李家皇族的人，都會攜帶不，被押往汴京城，接朝廷的新安排。

夜很快降臨，皇宮今夜沒有燈火輝煌，許多宮和太監，已經在陸續遣散，分發一些遣散費了。

整個皇宮，一些上了年紀的宮娥、太監們哭哭啼啼，不知接下來的生活，將如何開始，因為們大半生都在皇宮生活，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一旦出宮，將如何生計，到了茫然。

甚至有的太監、宮娥，不舍皇宮生活環境，接不了亡國命運，懸梁自盡有之，投湖自殺有之。

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李煜和大周後等人站在閣樓上，看著夜幕之下，金陵城舉火，都在祭奠家園，祭奠被亡國的南唐，甚至在祭奠國君李煜。

因為許多百姓並不知道國君的結局，流言很多，或是說他被俘虜了，或是被殺頭了，或是以及攜巨資財寶外逃了。

見此景，李煜心中百集，愧疚又欣，唐國子民並沒有麻木，還在為亡國祭奠。

沉半晌，李煜忽然來了靈，好像中有萬千筆墨，要舒展一般，他忽然有了寫詞的衝。

自從被蘇宸的詞比下去後，這半年來，他已經很寫詞了，因為一向自負才學的李煜，忽然覺得自己寫詞都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完全沒有寫出一種高深的意境，沒有深深的衝擊，無法跟蘇宸寫的詞相比。

但是，今晚，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種靈，渾然天，不寫無數宣發的緒。

“拿筆來。”

李煜吩咐嬪妃準備筆墨和宣紙，然後寫了一首詞：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層識乾戈？”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銷磨。最是倉惶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這首詞一氣呵，卻寫出他心中的苦悶、仇恨、懊惱、抑鬱、無助。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也不是一個英雄豪傑，他骨子裡只是一個飽讀詩書的風韻雅士，心充滿了和自我憐憫。

這就是李煜的真！

（本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