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的嗓音,響徹在整座朱雀書院。
書院里的一眾人,包括后山弟子和那些學院教習、先生們,盡皆屏住了呼吸。
不人臉直接就變了。
院長亦有所短?
天下十九州,誰敢這樣說?誰有資格這樣說?!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楚休掃視一眾外院弟子,“高山,僅僅是用來仰的嗎?
得見高山,如不攀之,意義何在?
你們來此求學,難道僅僅是想見證,院長有多強大?難道就沒想過,自或許可以強過院長?”
“……”
一眾人徹底屏息,看向楚休時的目,全都變了。
“這混蛋,竟敢對師尊不敬!”后山前山的涼亭里,二先生臉鐵青,聲音泛寒。
“別打擾他。”三先生張涼冷冷掃了眼二先生。
其余后山弟子,盡皆屏息,靜靜地看著六丈雕像下的楚休。
那尊雕像,便是師尊陳長生建立朱雀書院時的模樣。
“真敢說啊。”朵雅.彩鱗暗道,也到了整座書院氣氛的不正常。
“在我的家鄉,有一句俗語。”楚休繼續,聲音朗朗,響徹在朱雀書院每一個角落里,“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用在這里,便是院長,難道從出生那一刻,就無敵十九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相信,他登臨絕頂,必定也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他可以,我們為何不可以?
此番授課,我想分給大家的,只有一件事:
見山不畏山。
永遠不要否定自己,永遠不要給自己預想極限。
極限,就是用來打破的。
你們能進朱雀書院,已經證明你們比絕大多數人都強。
為何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數百年。
如今,你們風華正茂,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楚休轉離去。
整座廣場,所有人都安靜地瞧著楚休離去的背影。
跟六丈高的白玉雕像相比,他的影微不足道。
可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仿佛,他比初代院長的雕像還要耀眼。
踏出白霧,來到湖畔。
楚休停了下來。
“你很敢說。”謝姓老者緩緩道,他已收起了魚竿。
楚休微笑道:“我說的不對嗎?”
謝姓老者沉默。
“有些山,很高很高,沒人能登臨。”謝姓老者道。
楚休咧一笑,大步登山而上。
“有沒有可能,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座山?”
“我見青山多嫵,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
謝姓老者盯著楚休的背影,久久無言。
曾經的他,也如楚休一般,意氣風發,傲視天下。
不知何時起,他心中有了敬畏,有了那座令他之興嘆的高山。
“大概是我拜師鄭院長的時候吧。”
謝姓老者低語。
半山腰。
楚休登臨涼亭,笑瞇瞇地看著一眾師兄姐,以及那位的劍侍。
“我的授課,如何?”楚休微笑問道。
二先生冷冷道:“誰給你的膽子,膽敢對師尊如此不敬?”
“哪一句對師尊不敬了?”楚休問道。
二先生冷笑道:“每一句。”
楚休笑了。
“看來在二師兄眼里,師尊是完的,是不可戰勝的。”
“難道不是?”二先生冷笑。
楚休淡淡道:“想來,你一定沒念過韓愈那首【師說】。”
“韓愈?師說?什麼意思?”二先生皺眉。
其余后山弟子也多是不解,紛紛向楚休。
“韓愈是哪位?”一向博學的十先生心里有些納悶。
“弟子不必不如師。”楚休盯著二先生,一字一句地道,“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后,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你…”二先生冷厲道,“難道想欺師滅祖不?”
楚休無語,吐槽道:“你要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我,那就去多讀幾本書,別說不過人,就扣帽子。”
“混賬!”二先生真怒了。
嘭!
突兀間,一短直直敲在了二先生的額頭上。
“嘶~。”堅強如二先生,亦忍不住痛嘶一聲,面孔有一瞬間的猙獰。
楚休的反應很快,當即一把拉住站在他旁邊的七師姐端木夭夭,整個人藏在了端木夭夭的后。
尤其是額頭,直接就在了端木夭夭的后背上。
端木夭夭俏臉黑了。
陳長生走來,看了眼楚休,沒好氣地道:“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剛剛的狂勁呢?”
楚休干笑一聲,知道這子大概是不會再落在自己的額頭上了,他松開端木夭夭,看向陳長生,“我再狂,還不是您徒弟?”
“知道就好。”陳長生輕哼。
“師尊,不能慣著他。”二先生捂著額頭,悶聲說道。
陳長生道:“你覺得,他說的哪一句不對?”
“什麼?”二先生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長生輕聲道:“弟子不必不如師,說的很對。”
“他比師尊你差遠了,提鞋都不配。”二先生悶聲道。
楚休輕嗤一聲。
“怎麼?你覺得老二說的不對?”陳長生斜睥楚休。
楚休眼皮一跳,“弟子是覺得,二師兄太過倚重師尊,失去了自我突破的信念。”
“怎麼?你覺得對師尊有所敬畏,還有錯不?”二先生譏諷。
楚休淡淡道:“敬畏沒錯,但你不該把師尊當神一樣拜。”
“在我眼里,師尊就是神。”二先生冷笑。
楚休瞧著這位二師兄,忽然咧一笑,“我愿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二先生眉頭皺起。
其余后山弟子靜靜地看著這兩人的鋒。
“在你眼里,師尊是神。”楚休道,“為神的弟子,我們要做的,不應該是仰神,而是站在神的肩膀上,去看更加遼闊的天地。
否則,你事事不如神,神又為何要收你當徒弟?”
二先生眉頭皺,快速思忖著該如何反駁。
“我不是神。”陳長生輕聲道,“我僅僅是比你們活得久一些罷了。”
“師尊認為他說的對?”二先生看向陳長生,眉頭皺的越來越了。
楚休所說的話,跟他過往的理念,完全不同,他無法接。
陳長生道:“一直以來,我都忽略了我對你們的影響。
想著盡可能地讓你們長起來,卻在不知不覺間,為了攔在你們路前的最大障礙。”
“師尊,能為您的弟子,弟子的人生已經改天換地。”二先生沉聲道,“要是沒有您,弟子絕對不會有如今的實力。”
陳長生搖了搖頭,“這可不一定。”
二先生皺眉,心中有些疑。
一向自的師尊,怎麼忽然謙虛起來了?
陳長生看向楚休,幽幽問道:“你真的有信心超越我嗎?”
其余后山弟子,盡皆看向楚休。
楚休臉一正,認真說道:“這和信心無關,也和您是不是我的師尊無關,這是信念。”
“信念…”陳長生點點頭,道,“保持住你這種無敵信念。”
“以后還需要師尊多多照料。”楚休咧一笑。
陳長生斜睥,“照料你打敗我?”
“教出一位無敵天上地下的徒弟,您這個當師尊的,面上不也有嗎?”楚休悠悠說道。
砰!
短襲來。
楚休痛的整張臉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