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陸辭秋也在看他。

這西高皇帝其實歲數不算大，三十剛出頭的樣子，跟燕千揚差不太多。

但因為生在草原，活得又糙了一些，皮狀態不太好，不似燕千揚那般細皮。

故而年歲看起來就比燕千揚要大上幾歲。

但這人皮相不錯，相貌好，雖不及燕家兒郎，卻也是平常人中的翹楚。

他眼中著睿智，能看出不是那種昏庸之君。

這會兒二人正在對視，那西高皇帝目不，面坦然，倒是君子模樣。

陸辭秋沖著他點了點頭，端了清茶，抿了一口。

那西高皇帝是個好際之人，甚至比老皇帝還怕冷場。

因為京城有喪，所以宴中沒有歌舞，只有從膳房端過來，已經不冷不熱的菜肴。

西高皇帝覺得有些不熱鬧，總想著主說話，這會兒見陸辭秋與他對視，便呵呵笑了兩聲，說：“京城那場戰發生時，朕離京城已經沒有多遠了。天雷的聲音朕聽到了，槍聲朕也聽到了。雖然朕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但是聽起來就人心生恐懼，覺得是天神才能擁有的東西，是老天爺在對世間進行天罰。

當時朕的皇妹就在城里，這幾日皇妹沒與朕說起那晚發生的事，說起永安縣主是如何憑一己之力退了懷北大軍的。朕初聽覺得是在聽神話故事，后來聽得久了，才知那一切竟是真的。永安縣主有勇有謀，當真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人佩服。”

他沖著陸辭秋揖了揖手，“朕聽聞永安縣主是裴氏一族的后人，裴氏一族果真無庸才。”

陸辭秋含笑謝過，說了聲“謬贊”，然后目移向坐在離他不遠的北月香。

北月香見看過來，沖揮手，一臉熱。

但陸辭秋卻神冷漠，不愿與說話。只是看向西高皇帝，半晌，不咸不淡地扔了一句：“陛下亦是年英雄，同樣令人欽佩。”

江皇后往老皇帝邊挪了挪，小聲說：“看出來沒有，阿秋對那西高皇帝有敵意。”

老皇帝點點頭，“看出來了。”

“你說是為什麼？”江皇后猜了猜，“因為千揚？對，應該是因為千揚，跟千揚關系甚好，千揚因為柳安青一事蹉跎了這麼多年，以阿秋護短的程度，不可能在看到西高皇帝時無于衷的。呵，說起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還是你。你說阿秋恨不恨你？”

老皇帝“嘖”了一聲，“那怎麼能是朕呢？始作俑者是爹。當初那主意是陸蕭元出的，老二因為這個事兒還恨了陸家許多年，明里暗里跟陸蕭元不對付。

說起來，老二能跟阿秋相甚也是個奇跡，他們兩個原本應該是仇人來著。”

“那也不見得，不是有句話說得好麼，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阿秋恨陸蕭元恨什麼樣，千揚不是看不出來。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兩人才有了今日的。”江皇后一邊說一邊往陸辭秋那看，看著看著就又覺得事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老皇帝看了自家媳婦兒一眼，扯了扯江皇后的袖子，“朕這里還有一辛之事，想不想聽聽？”說完，見江皇后不愿意搭理他，便不再賣關子，“數月前，阿秋那個弟弟……”

“什麼阿秋那個弟弟？那是咱們的干兒子，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對對，干兒子。”老皇帝趕改口，“咱們那個干兒子，他中了蠱。”

“中了什麼？”江皇后沒聽明白，“你再說一次，中了什麼？”

“蠱，蠱蟲的蠱。”老皇帝講起那件事，“手掌心往外鉆蟲子，奇無比，據說那孩子把一只手掌都給抓爛了。阿秋縱是神醫，也拿那蠱沒有辦法，后來還老七想了法子暫時穩住，卻也穩不了太久。還是要盡快想辦法，要不然下次發作會更麻煩。

他們當時就分析，說這事兒八是西高人干的。因為西高有一位大國師，那人之所以能當上國師，就是因為他會蠱。”

江皇后眼睛都瞪圓了，“數月前？這麼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本宮？”

“朕不是刻意瞞你，朕也是后來聽麒麟衛說的。但要不怎麼說阿秋厲害呢，這事兒還沒等找西高人算賬呢，就在干兒子第二次蠱毒發作之時，阿秋就想到了法子，把蠱毒給解決了。非但解決了，聽說還隔空打鳥，弄死了遠在西高的那位大國師。

呵呵，不信一會兒你試探著問問，西高的大國師前陣子是不是死了。”

江皇后還用一會兒？還用試探？當時就開了口，沖著那西高皇帝道：“本宮聽說一件事，正好西高國君到了，向國君求證一二。”

西高皇帝趕面向江皇后，“何事？娘娘請講。”

江皇后就說：“聽聞西高前陣子也死了人？你們那位通蠱的大國師死了？”

西高皇帝臉有些不太好看，大國師突然病故，這對西高人的打擊非常大。

西高這草原小國，之所以著跟南岳與懷北并肩，沒有為誰的附屬，皆是因為他們有一位大國師坐鎮。

那大國師的巫蠱之出神化，殺人于無形，甚至他都可以不離開西高國都，就可以在千里之外置人于死地。

南岳忌憚西高，懷北同樣忌憚西高。而西高人也為自己擁有這樣的國師而自豪，并借由此擴張領地，與南岳和懷北分庭抗禮。

可是就在數月前，大國師突然就死了。

暴斃。

沒有人知道大國師因為什麼死，只有他的徒弟在給他哭靈時了一句話，說師父是與人斗法沒斗過，遭了報應，被人給殺死了。可是他又不知道師父的仇人是誰，只知道相隔甚遠，甚至都不在西高境。

大國師弟子無數，但哪一個也沒能得到他的真傳，更沒有人能夠繼承他的缽，就連他的蠱蟲都用不得。

當然，蠱蟲也死了，跟著大國師一起暴而亡。

這是西高國的，他下令不發喪，同時決定出訪南岳，希與南岳進一步鞏固關系。m.166xs.cc

他以為這件事南岳不可能知道，卻不想，竟在這小宴才開始沒多久的時候，就被江皇后當著眾人的面給問了出來。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