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秋帶著這樣的懷疑，到了仵作驗尸的地方。

并排躺著的兩個人，從外貌來看，一個是陸蕭元無疑，還有一個不認得。

那是一張毀掉的臉，且毀得很嚴重，一張臉上只剩下幾個，只能過大概位置來分辨。比如說上方并排的是兩只眼睛，中間并排的是兩個鼻孔。是能看出來的，只是半邊的角全都塌了，跟絞在了一起，繃繃的。

這是個人，因為驗尸的緣故已經剝得。在邊還扔著一張臉，那是康氏的臉。

陸辭秋想起陸夕跟說過的話，說有人把康姨娘的臉皮給剝了下去，第二天就看到了一個完好的康姨娘。離開老陸府的那天早上，陸夕嚇得臉都白了，卻還是要裝很激的樣子，抱著一個假的康姨娘痛哭，想想那孩子也是不容易。

燕千揚推了一把，“想什麼呢？讓你認尸，你專心一些。”

陸辭秋回過神來，點點頭，走到了陸蕭元邊。

正如莫顧之所說，這尸無論從哪里看，都是陸蕭元本人無疑。甚至除了手上的黑點，還有心口的一胎記也跟陸蕭元上的一模一樣。

沒半夜去揍陸蕭元，陸蕭元上的這些個印記一清二楚。

再手往尸臉四周按去，甚至都按到了后腦以及脖子底下，沒有任何東西。

如果只用眼看，這尸肯定就是陸蕭元。

但還是那句話，絕不相信陸蕭元就這樣死了，也絕不相信他跟懷北國勾結半生，對方就把他殺死在南岳境就算完。若陸蕭元只有這麼點利用價值，懷北國那位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布下張嬤嬤這個眼線，一直在盯著陸府，毒傻了原主，還時不時回報陸府這邊的況。

所以，這尸是什麼人呢？

看向尸左心房位置的傷口，是刀傷，很深，貫穿前。人就是這樣死的，包括邊的那個人，也都是同樣的死法。死因一目了然，應該就是城外遇到了殺手，殺人滅口。

燕千揚在后輕輕掐了一下的后背，瘋狂向使眼。

陸辭秋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說讓趕把尸給認了。不管是不是陸蕭元，那都是后話。實在不相信，他們再暗中去查。眼下先把人認下來，讓事平息了再說。

陸辭秋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莫顧之說：“能不能讓我自己在這里待一會兒？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是他咎由自取。我聽父皇答應過百姓，待陸蕭元找到，是生，就游街示眾午門斬首。是死，就鞭尸三日，再砍了頭顱懸于北城門上。

這尸我們家是沒辦法再拿回去的，但為人子的，我也該送他最后一程。”

燕千揚松了口氣，九皇子也松了口氣。陸辭秋能這樣說，意思就是這尸認下了。

認了就行，認了這事兒就能了，他們的目的也達到了。

莫顧之也松了口氣，他說：“這件事了了，府的力也小了。要不然百姓總到陸府門口去打砸，咱們也總得分出人手去尋找他的蹤跡，實在鬧騰。縣主節哀，咱們先出去了。”

莫顧之帶著人出去了，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陸辭秋立即收起面上淡淡的哀傷，想都沒想，薅了一把陸蕭元的頭發就進了診所空間。

空間有先進的dna檢測系統，將那尸和自己的dna進行對比，很快就有了結果。

結果顯示：被檢測雙方基因位點基本相同，支持為親子關系。

陸辭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外面那尸是陸蕭元無疑，因為這種檢測顯示出來的基因位點，已經不是其他親屬能夠達到的絕對重合了。除非父子母子，即便是叔伯和兄弟姐妹也達不到這樣接近。事實證明，陸蕭元就是死了，并沒有錯認尸。

可是事不對勁啊，陸蕭元怎麼會就這樣死掉呢？那麼如果陸蕭元沒死，鑒定結果又是怎麼回事？難不真如先前所料，是第三種可能？

陸辭秋從空間里走了出來，看都沒再看陸蕭元一眼，直接就出了屋。

莫顧之還在勸節哀，燕千揚就小聲說：“你差不多得了，有什麼哀可節的，不得陸蕭元早點死。剛剛在屋里估計是想多捅那尸幾刀，解解恨呢！”

莫顧之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陸相生前沒干什麼好事，對縣主也確實不好。”

陸辭秋從府出來，一直沉著臉。燕千揚沒有跟著一起走，因為尸確認了，那麼接下來就有很多事要做了。首先就是要進宮把這事兒跟老皇帝說一說，然后就按著老皇帝先前在百姓面前做過的承諾，安排鞭尸，再砍了頭顱懸掛在城墻上。

這一年來百姓心頭的怨氣總得有個途徑發泄出去，他得把這些善后事都給做好。m.166xs.cc

九皇子陪著陸辭秋一路往回春堂走，也沒坐馬車，陸辭秋在前頭走，他就在后頭跟。但因為腳不好，陸辭秋走得又有些快，很快他就瘸得更厲害了。

陸辭秋是走了一段路才有所察覺的，趕慢下來等了九皇子一會兒，然后跟他說：“九哥不必跟著我，我就是隨便走走，沒什麼事。陸蕭元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多大關系，我斷不會因為這種事到半點悲傷。”

九皇子點點頭，“我知道。只是我正好也沒有別的事可做，營里的將士有周安帶著，還在城外燒尸。懷北軍太多了，也不是十天八天就能理完的。這等小事也不用我心，左右沒事做，就隨著你走一走。弟妹午膳沒用呢，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陸辭秋想了想，點頭，“也好。可是去哪吃呢？回春堂的飯我有些吃膩了。”

“去……”他隨手一指，“前面是羅家的善棚，有餛飩和包子，天冷，我們去喝一碗？”

陸辭秋應了一聲，“好。”二人朝著前方善棚走了去。

善棚里每天來吃飯的人都很多，有些是真的沒了家沒有飯吃，還有一些是在街上幫著做事的，到了飯點兒就隨便找個善棚吃一口，吃完了繼續做事，什麼都不耽誤。

這會兒不是飯點兒，善棚這邊人不多，只坐了兩三張桌子。

陸辭秋和九皇子到時，正有一桌吃完了，有位大娘翻出來幾個銅板想要給錢，另一頭一個包餛飩的中年婦人就說：“這是善棚，吃飯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