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眼角開始流淚，說：“他們殺了三老爺，取下了他的臉皮，被現在這位三老爺在了臉上。整個過程我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還看到他們把三老爺的尸用一種東西封保存起來，并且對我說，如果我不配合假的三老爺回到陸府，他們就把真三老爺的尸倒吊在金黎城外，任風吹日曬雨淋，讓真正的三老爺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能允許那樣的事發生，我只要一想想三老爺死了還要遭那樣的罪，我就難。

他有什麼錯呢？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家人。真要說有錯，錯的是京中那位左相吧？

陸家真是，也是他，敗也是他。若沒有他，一家人在上曲村也是一輩子。

可是有了他，就要面臨被抄家滅族的危險，憑什麼啊？

后來，我跟著那個人回到了古縣老宅，有我跟著一起回來，沒有人懷疑他不是三老爺。

當年的人皮面很真，他看起來跟三老爺沒什麼兩樣，就連老太爺和老夫人都沒有懷疑。

可是后來，他越來越不戴那個東西了，因為不氣，臉皮不舒服。而且人皮面時間過得太久了，越來越松弛，前后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時間，就不太像了。

他開始把自己吃胖，曬黑，一天天變化，終于沒有人再懷疑他，他就活了他自己。”

陸辭秋覺得，事回憶到現在，跟設想過的都沒有太大的出。

那麼關鍵就在最后面了。

又問那丫鬟：“懷北人為何要派一個假的三老爺回到老宅？是為了找什麼東西？”

“不是。”丫鬟說，“老宅里什麼都沒有。懷北人之所以要派一個人回來，是為了讓京城那位左相大人知道，他們在老宅安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混在老宅里，是誰不知道，但只要左相大人不再為懷北人做事，這個人隨時隨地可以將整個陸家置于死地。

現在這個假的三老爺，是為了威脅京城而存在的。”

陸辭秋沒有再問了，因為全明白了。

懷北人這是想告訴陸蕭元，我已經了你的老窩，你要是不配合，我們就端了你的老巢。

所以陸蕭元后來泄了布防圖所在，就為了保全陸家？

不是！陸辭秋搖了搖頭，肯定不是這樣的。陸蕭元沒那麼有心，他連自己的母親和子都不在意，哪來那麼多還要顧及老宅這些族人的死活。

所以布防圖一事并不是因為被威脅才去做的，而是他自愿的。或者說，并不是因為古縣被威脅才去做的，這里面一定還有別的什麼理由。

至于老宅這個假的三老爺，陸蕭元固然不知道懷北人到底扮了誰生活在老宅，但只要他肯用心去查，也是一定能查得到的。

陸辭秋想，陸蕭元十有八九是沒查，因為他本就不在意。老宅在不在，甚至祖墳在不在，他都不在意。這麼些年他之所以出銀子養著老宅這些人，不過是為了面子，為了維持自己一個聲。不至于被人說做了大就忘了本，連族人都不管，連祖墳都不顧。

至于古縣族人的死活，從來都沒有在他的考慮范圍出現過。

所以這個假的三老爺，其實是一枚廢子。或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境了，但又不得不繼續在這里生活下去。因為一旦他為了廢子，很有可能懷北人也要把他放棄掉。

與其兩邊討不著好，還不如在一邊先消停的過日子。

但是最近，三老爺應該很慌了，因為把老宅那麼多人都弄進了大牢里。

雖然的本意并不是在保老宅，但是在假三老爺看來，就是在用這種方法，把老宅的人一個一個都從這里救出去，再把三老爺關在里面。

這樣也好，人關在老宅里，那可就是說得算了。

陸辭秋從丫鬟房里退了出來，臨走之前問了最后一句話：“你為何說大夫人也是臟的？”

丫鬟說：“因為喜歡京城里的左相大人。為堂嫂，居然喜歡小叔子，你說臟不臟？”

陸辭秋很意外，但也沒有多留，退出來后直接去了三老爺的書房。

聽說三老爺這幾日都沒有跟三夫人一起睡，想來應該是事太多，心理力太大，怕夜里說夢話再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所以躲著三夫人。

去了書房，三老爺睡得淺，幾乎在一推門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聽到三老爺說了一句：“什麼人？”然后就是三老爺起的聲音。

可惜，起之后卻發現，屋里一個人都沒有。

等到再次覺到屋里有人時，陸辭秋已經繞到了他的后，在他后腦結結實實來了一針。

三老爺忘了自己的真實份，關于曾經在懷北的記憶全部失去。有的只是從北地回到古縣老宅，娶妻過日子的這一部分。

陸辭秋很快就做了一個決定——等到明日陸傾城大婚之后，就讓知府把三老爺給帶走吧！也不用什麼理由，就配合案件調查，把人關到牢房里去。京城那邊應該已經開始了，北地的事很快就要浮出水面，到時候誰都跑不掉。包括假三叔這個記憶，也不過是暫時忘記而已，用不了多久就會全想起來。

而等到那時，已經無所謂那個人說什麼了。

從三老爺書房出來，陸辭秋一個人走在府里，寒冬天，雖沒到臘月，但也很冷很冷。

老宅夜里已經沒有人再尋寶了，尋寶的事過了那個熱度，誰都沒挖到什麼，也就沒人挖了。而且人抓走的太多，這座老宅里實際上也沒剩下多人，夜里出來，多有些森。

而之所以會覺森，是這座老宅里死過很多人。

陸青青跟說過，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都有殺下人的習慣。

哪個下人惹了主子，或是犯了錯，他們采取的手段都不是發賣，而是殺死。

還不是一刀殺死，得是那種慢工出細活兒的殺法，活活折磨到死的。

在這座府邸的每一個角落都曾經死過人，有男有，有老有。

陸辭秋覺得，老宅這些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有人影在前方晃，像是在漫無目的地走著。

輕輕蹙眉，快步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