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的前一天晚上，陸辭秋帶著陸夕和陸青青，跟二房一起吃了個飯。

席面還是羅家館子送來的，陸青青吃得特別香，在陸辭秋還沒夾幾口菜的時候，就已經吃完了一碗飯了，活像惡死鬼投胎。

陸芳華十分驚訝：“老宅的日子過得這般奢侈，你怎麼還跟沒吃過好東西似的？”

陸青青說：“日子過得好不好，跟我都沒多大關系。我是庶出的，還是個孩兒，他們都不在意我的。再說，就算在意又能如何？這可是羅家館子的飯菜，那是隨便什麼人都吃得上的嗎？我們家講究吃東西不花錢，這縣城里各大館子都吃遍了，沒人敢要陸府的錢，卻偏偏羅家館子不給這個面子。不給現銀就送，到了府羅家把氣勢一亮，把京城的關系一說，再用撤掉咸州府所有的生意那麼一威脅，別說是縣令大人，就算是知府大人來了，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向著陸家。最多就是自己替陸家把銀子給還上。

但有時候他們也還不起，就只好跟我們家人說，讓他們去幾次羅家館子。”

陸芳華懂了，“羅家館子的菜好吃，廚子都是各地請來的名廚，所以你一直饞。”

陸青青一邊點頭一邊又盛了第二碗，陸芳華這幾日也跟這小孩出些來，便告訴：“吃慢點，回頭我跟羅家館子說一聲，一個月允許你去白吃兩回，但只能你一個人，最多帶上你姨娘，好吧？”陸青青連連點頭，點了一會兒又似想起什麼一樣，愣了一會兒。

陸芳華也沒多想，自己也盛了一碗飯。

羅書蘭看了陸青青一眼，然后跟陸辭秋說：“明日就去祭祖了，原本的打算是咱們到了古縣就立即祭祖，然后趕趕回京城的。可沒想到老宅出了這麼多事，一拖就拖了好些日子。

阿秋你有沒有想過何時回京城？是要等這邊的事都辦完嗎？”

陸辭秋點點頭，“二嬸也看到眼下這個狀況了，若非有我們在這兒著，上到知府下到縣令，沒有一個不淪為老宅的爪牙的。咱們在這兒，還能把這些事好好查一查，咱們一走，保管他們立刻就恢復原來那個樣子。而且還會讓府的人覺得，我們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到底是一家人，不可能真的把老宅的人怎麼樣的。這樣一來，老宅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百姓們也會更加的懼怕陸家老宅。您說，這古縣往后還能好嗎？

再說，他們真要是鬧出點大事來，咱們雖遠在京城，卻也難免要跟著牽連。”

羅書蘭點點頭，“你說得有理，其實我的意見也是在古縣多留些日子，反正京城也沒有什麼急事。就是不知道你父親是不是急著娶新媳婦兒，還有弘文跟晉，怕是也得辦了。”

提到晉，陸辭秋的臉沉了下來，告訴羅書蘭：“晉嫁進陸家這件事，以后就不要提了。待回京之后我會去同皇上皇后說，這個婚約必須解除。不能嫁進我們家！”

羅書蘭就問：“那天晚上真的出事了？唉，我猜到肯定是出了事的，又總存著一僥幸，想著萬一沒事呢？就是這件事……怎麼說呢，我們都不喜歡晉，可冷不丁的一出這個事兒，又覺得甚是可憐。好好一個姑娘，怎麼，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事了呢！”

陸芳華了一句：“那件披風丟得可疑。什麼不好，非一件披風，那玩意又不值錢。依我看，反正都是在咸州府境出的事，既然咸州知府一直在幫咱們查案，不如就讓他把晉這樁案子也一起查一查。我真的特別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后當這個鬼！”

說完這話，忽然往陸辭秋邊湊了湊，低了聲音說：“我覺得是個鬼。畢竟蓉蓉送披風這件事沒什麼人知道，也就是咱們自己人。所以說，對方既然是沖著披風來的，就一定知道這披風的來歷，那不是鬼又能是什麼？姐，你猜鬼是誰？”

陸辭秋夾了一塊排骨，一邊說著“排骨這樣燒最好吃，羅家館子的廚子果真名不虛傳”，一邊應了陸芳華一句：“不管是誰，都得為此付出代價。”

“可是很有可能那個鬼現在已經在遭報應了，但我覺得那樣的報應還不夠，因為那指不定是別的什麼事的報應，再加上晉這個事，那點報應就不夠了。”

陸辭秋說：“那怎麼著，你給也在街上安排一出？”

陸芳華搖頭，“我干不出來那麼惡心的事兒，我不像，我做人是有底線的。但我就是納悶，你說干這個事兒是為了什麼？不想讓晉嫁過來嗎？這嫁不嫁的，跟有什麼關系？都是嫁出去的人了，難不還要把手回娘家？再說，跟晉不是好的麼！”

陸辭秋搖搖頭，“或許沖著的不是晉，而是另外的人。”

“還能是誰？大哥哥？那可是親哥。”

“親哥又如何？”陸辭秋繼續吃，“那種人，親娘都能下得去手，何況親哥。”

陸芳華打了個哆嗦，“那你說圖什麼？把最親的人都給殺了，圖什麼？圖打架沒人幫？圖回娘家沒人理？還是圖這世上就一個人，清靜？”

陸辭秋沒再搭話了，陸芳華輕嘆了一聲，“反正不管圖什麼，既然下手了，就說明這個人已經瘋魔了。這種瘋子是見誰都能咬一口的，咱們必須得防著點兒。可能就是想把所有人都弄死了才痛快，也可能覺得自己能有今日下場，都是娘家人害的，恨咱們。”

陸青青吃完了第二碗飯，再也吃不進去了。陸芳華和陸辭秋說話多聽進去一點兒，這會兒小臉兒煞白，正小聲問羅氏：“二嬸嬸，們說得是真的嗎？那位一直也沒見著過的大姐姐，真的殺了自己的親娘？可是我聽說是一個極好的人呀！是京中子典范，長得還特別漂亮，就跟仙兒似的，全天下的子都沒有長得好看。”

羅書蘭白了陸芳華一眼，然后跟陸青青說：“別聽胡說，一天到晚上沒個把門的，什麼話都當著孩子的面兒說。沒有的事，沒有人會殺害自己的親娘，們瞎說呢！”

陸青青不敢再多問，低下頭，又跟一條魚較上了勁兒。

倒是陸夕一直沒說話，陸芳華就手扯，“哎，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