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的話最終還是沒能陸辭秋，因為陸辭秋說，三叔既然在軍中待了那麼些年，應該明白，在國法與軍法面前，是不能講親的。今日別說是二爺爺二，就算是我的親祖母和親爹犯了事，我也不會容。

三老爺還能說什麼？只能嘆著氣說是這麼個道理，阿秋你做得對。

臨走時，三夫人送了出來，陸辭秋與寒暄了一陣便離開了，到了也沒給留話口再提昨日的事。

三夫人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離開陸家了，只能平復平復心，回去繼續跟自己的丈夫周旋。

只是丈夫在陸辭秋走后似乎沒工夫搭理，獨自去了書房，過了一會兒又丫鬟上茶，那丫鬟就在書房待了很長時間才出來。

三夫人覺得那丫鬟也有點問題，但又找不出問題在哪。

觀察過丫鬟跟三老爺之間有沒有那種關系，但結果都是沒有。

陸辭秋走回自己的院子，半路遇著了在找寶的陸夕和陸青青，后頭還跟著個陸芳華。

陸芳華一看到就跑了過來，一把將脖子摟住，小聲說：“去看三叔了？”

陸辭秋點頭，陸芳華再問：“有沒有看出什麼破綻？”

陸辭秋說：“全上下都是破綻。我說吃金黎城的團，他就說以前總給我買。可是金黎城哪來的團，都是我自己瞎編的。”

陸芳華兩眼放，“那你準備什麼時候穿他？我想見證這一時刻。”

陸辭秋卻說：“再等等吧！總得知道他頂著別人的份生活在老宅，究竟是因為什麼。”

“那然后呢？”陸芳華問，“查到了之后呢？殺了他？姐，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三叔又是怎麼回事？你跟他真的很悉嗎？你們在北地見過幾次？還有，你來古縣是為了什麼？查古縣又是為了什麼？姐，你能不能跟我說說？”

陸辭秋看了一眼，“來古縣，是為了祭祖。查古縣，是為了還這座縣城一個公道。”

“說人話。”

“……為了攪這一潭水。”

“怎麼講？”

“古縣越，那些人越覺得我會陷在這里不開。我參與的事越多，那些人就越覺得我肯定顧不上京城。”

后面的陸芳華就沒有問了，知道不能再問了，一是問了陸辭秋也不會說，二是自己心里多有點數，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兩人并肩走著，陸夕和陸青青又對一塊土地產生了興趣，下手開挖。

陸芳華回頭看了一會兒就說：“我跟夕同年，以前也沒覺得自己跟有太多不同。可是為何這半年下來，我總覺我好像是老了？你看夕跟陸青青能玩到一起去，可是我昨天帶了陸青青一會兒，我完全不行，我跟玩不到一起，說的話我也不怎麼興趣。

姐，你說我為什麼會變這樣？變這樣之后是不是人生就沒有樂趣了？

你呢？你的人生有沒有樂趣？你比我還老，你要是還有樂趣，我就還有希。”

陸辭秋咬咬牙，不老！才十五歲，一點都不老！

只是心的事確實多了一些，比如現在就在算計著這個時間。

給了知府十天時間辦案，就是也給京城十天時間。六天之后祭祖，祭祖之后古縣一定要發生一件能絆得住的大事。讓所有人再一次以為還要在古縣待很長一段時間。

然后就要在那個時候，悄悄的離開了。

這件事需要有人配合，中意陸芳華，所以有些事也不想刻意瞞著。

何況家里這些人，總歸是陸芳華跟更親近些，也更值得信任一些。

古縣城里，霜華跟著陸弘文在采辦祭祖用的東西。

葛全跟著一起去的，再加上陸夕的丫鬟鶯歌。

四人在縣城里逛了一圈，馬車就裝了一多半。

但霜華還是覺得東西買得不夠，燒的紙錢也不夠，最還得多買一車。

陸弘文就勸：“不至于買那麼多，這些足夠了。我們只是回來祭拜，不是一次的燒紙送錢。現在買的這些已經很多了，以前大祭的時候也就這些東西。”

霜華不聽這個勸，的道理是：“老宅這幫人，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上一次墳，更別提燒紙了。他們那麼貪財，指不定就是上墳燒廢紙，糊弄鬼呢！可是下面的祖宗哪管是老宅還是京城，他們就知道是活著的人不敬死去的人，連點紙錢都不舍得燒。

大爺您說老宅這幫人怎麼那麼摳呢？京城一年給他們那麼多銀子，買紙錢能用得了多？這個都舍不得，還得讓祖宗們給京中爺小姐托夢，他們怎麼想的啊？”

陸弘文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可能是串戲了。

于是趕告訴：“別激，別激。托夢那事兒不是假的麼！實際上老宅這邊的人還是燒紙了的。雖然可能燒得不多，但一定不會燒廢紙，你不要想太多。”

霜華有些許尷尬，對哦，托夢那事兒是假的，怎麼還當真了呢！

“可就算托夢是假的，但老宅這些人的狀態和對咱們的態度，大爺覺得他們能好好的給祖宗上墳麼？”霜華絕不認輸，“反正咱們多準備一些準沒錯，到時候一邊燒紙一邊跟祖宗們說明，這些紙錢可都是京城陸府出銀子買的，讓祖宗們念著京城的好，別讓老宅占便宜。”

陸弘文點點頭，反正紙錢又不貴，多買一些也無所謂。

只是這一天逛下來，他們發現古縣里很多鋪子都不敢要他們的錢。

因為他們是陸家人，那些人說了，誰敢要陸家的銀子，誰的生意就別做了。

陸弘文一路跟人家解釋，我們是京城陸府，跟古縣的老宅是不一樣的，我們不坑人。

有些人信了，也有些人不信。

霜華說：“許是年頭多了，百姓對陸家的印象已經深固，很難改變。而且不止陸家，還有個婁家。大爺剛剛沒聽說麼，婁家一位爺辦喜事，請了全縣城的人去吃主席。可那哪是吃席，連一桌酒菜都沒有，他們就是為了收禮。那禮收了三天三夜，連老宅都眼紅。

也不知道府那邊查婁家查得怎麼樣了，最好把婁家也一鍋給端了，否則全是后患。”

話音剛落，突然從路邊沖過來一個人，一把抓住陸弘文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