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明心思縝，決定一件事從來不是因為魯莽沖，都深思慮，煉便是。

所以他從不畏懼與人爭辯：“如果能查出是何毒，就能驗明匡大夫猜想的茶葉有毒是否正確，還能找出毒的解法，甚至能順藤瓜，尋到下毒者，赫炎，你是將軍，怎會不知慎微的道理？”

顧赫炎蹙眉思索半晌，道：“并非只有煉一條路，可以將茶葉送到此驗毒。”

“來不及了。”慕之明回答果斷，“你前世走的早，所以不知來年春分之時，就是皇上駕崩之日。如果皇上真的是死于毒，距今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千里路迢迢，就算我們夜以繼日趕回京城，再遣人快馬加鞭送茶葉至此，辨毒后再傳消息回京，路途都要需耗費兩個多月，而煉僅需一日，我們就能知曉是何毒。”

顧赫炎蹙眉沉思。

慕之明也不再多言，他知顧赫炎能理解自己的決定，明白其中的利害。

許久，顧赫炎抬頭：“煉，不會危及命？”

“不會。”慕之明答得很快，“只需休息幾日。”

顧赫炎勉強同意：“好。”

慕之明松了口氣，站起：“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顧赫炎：“還有一事。”

慕之明：“何事？”

顧赫炎朝慕之明手，手心朝上，意簡言賅：“藥。”

慕之明渾一僵，眼神因心虛下移，上仍做著最后的掙扎：“什麼藥？我不明白你所說何事。”

顧赫炎：“催散。”

這一下，可就是明明白白地說開了。

慕之明默默從懷里拿出那裝有濃郁香氣的白瓷瓶，遞給顧赫炎，知書達禮的小公子好似年輕狂行壞事時被嚴厲的父母抓了個正著那般，紅臉，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

顧赫炎偏偏還問他：“為何買此藥？”

“人，人有七，六，六。”慕之明磕磕地說，“我就想著……偶爾這樣一次助助興……無傷大雅……只要我飲下此藥，就能與你縱一夜，你也不用再忍著，次次都只能遷就我……赫炎？！”

他話未說完，見顧赫炎打開瓷瓶的木塞，隨后將藥拿去屋外倒了個干干凈凈。

顧赫炎回屋，用銅盆里的清水洗凈雙手，他說：“這種藥都帶有三分毒，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慕之明：“當真不必嗎？可我……想讓你高興。”

顧赫炎看向慕之明，一字一頓道：“你愿伴我左右，已是我此生再無他事可比擬的喜樂。”

慕之明聞言呆愣半晌，隨后喟嘆：何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顧赫炎說話不自知，接著從容地說了一句休息吧，隨后走到床鋪旁整理被褥。

慕之明眼珠輕轉，慢吞吞地挪到顧赫炎旁，從懷里又掏出一個銅幣大小狀似花瓣的白玉盒：“赫炎，其實我還有一盒。”

顧赫炎：“……”

眼見他手要來拿，慕之明連忙手掌一合，連同顧赫炎的指尖一起攥進手心：“等等，將軍你別急啊，這個不是催散。”

顧赫炎：“是什麼？”

慕之明彎眸壞笑：“你用了不就知道了。”

顧赫炎回手：“對你有害的東西，我不會用的。”

慕之明將那盒膏塞進顧赫炎手里，雙手攀上他的肩膀，耳與他說了幾句悄悄話，便是那盒膏是作何用的話。

顧赫炎：“……”

慕之明繼續撥：“我下午解毒后，至此小憩了半晌，現在很神，并無困意。”

顧赫炎：“……”

慕之明苦著臉嘆了口氣，指著窗前滿地如霜似水的月輝，問：“將軍，我且問你，那皎皎清是什麼？”

顧赫炎：“……月。”

“不是。”慕之明說，“是我碎了一地的落寞。”

顧赫炎：“……”

顧將軍遲疑片刻，低頭親上勾忍笑的慕之明，將其作怪的舌勾進里，細細吮吸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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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三個字，臣妾都說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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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之明迷迷糊糊醒來，覺得干爽利落，除了有些酸，再無其他不適。

想來定是自己尚在睡夢里，顧赫炎討來熱水，為自己拭了子。

慕之明環顧四周，顧赫炎不在屋里，但被子里殘留著他的溫度。

“哪去了？”慕之明輕聲喃喃，坐起懶腰。

他話音才落，顧赫炎端著熱騰騰的米粥走進屋里。

顧赫炎將早膳放在木桌上，走到床榻邊，輕他臉頰，擔憂地問：“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慕之明蹭蹭他的手心，笑道：“將軍待我如此溫，我能有什麼不舒服的？”

顧赫炎見他說說笑笑的很神，放下心來。

兩人用過早膳，去尋曲千凝。

曲千凝叉腰瞪著他倆：“想好了？煉？”

慕之明作揖行禮：“有勞谷主。”

曲千凝看向顧赫炎：“你同意他煉？不勸勸？”

顧赫炎：“已是三思而行。”

“那好，等著，我去喚人準備。”曲千凝也不磨蹭，半個時辰備好一切，隨后領著慕之明和顧赫炎走進木寨后的一個山里。

此山一看就知是人工鑿出的，壁平整，兩邊每隔五步嵌著燭臺，燭臺上置著一只點燃的燭火。

的深有一塊約莫一個房間大小的平地，左右各置三架一人高燭臺，中間置著一只一臂寬的黑鐵制方鼎，鼎面刻著扭曲詭異的花紋，細瞧去能看見‘千毒谷’的字樣。

上婆婆正站在方鼎旁，和藹地看著他們。

“過來，站這。”曲千凝將慕之明喚至方鼎旁，拿出把銀匕首，用燭火來回烤三次，隨后放在冰水中冷卻，拿干凈巾帕去水珠，最后遞給慕之明：“割吧。”

慕之明接過匕首，謹慎地問：“請問谷主，我應該割的哪？”

曲千凝不耐煩地回答：“哪都行，只要有。”

慕之明了然地點頭，將銀匕首抵住手掌。

顧赫炎連忙開口：“別傷到手心，疼且難痊愈。”

慕之明于是將匕首抵在小臂上，看向顧赫炎。

顧赫炎點點頭。

慕之明咬牙，用銀匕首將小臂割出一道口子，殷紅的鮮從傷口緩緩溢出，劃過慕之明的掌心和指尖落黑鐵方鼎中。

不多時，慕之明傷口的凝結，流速度變得遲緩。

曲千凝看向上婆婆等表態，上婆婆不言語，只安靜地盯著方鼎。

曲千凝于是對慕之明說：“不夠，再割。”

顧赫炎眉擰起。

“好。”慕之明點點頭，匕首再次抵住手臂，深吸一口氣狠下心來，手起刀落，又是一道痕。

第二道口逐漸凝結，慕之明的已經白了，可上婆婆還是未說話。

“再割。”曲千凝說。

顧赫炎的冷靜在漸漸消磨，厲聲阻止，語氣冷如冰碴：“不行。”

曲千凝反問：“怎麼？你想讓他前兩道口都白割嗎？”

慕之明拿著匕首的手有些哆嗦，他努力攥手里的匕首，在手臂上割出第三道痕。

這次，他割得特別深。

流淙淙，落方鼎，慕之明想起前世，他也是這樣舉刀不停地割著手腕。

那時候冷得麻木，沒有今日這般疼。

而今日雖疼，心里卻不曾到一害怕。

慕之明抬眸看向顧赫炎，見他滿眼皆是不安和心疼，慕之明安地朝他笑笑，示意自己沒事

正此時，上婆婆緩緩開口：“夠了。”

顧赫炎一個箭步沖到慕之明旁，手微微抖地捧他的胳膊，想替他止。

曲千凝早有準備，將紗布、止藥和補藥丸一一遞給顧赫炎：“包扎好你帶他出去休息，這藥丸，溫水吞服，三日吃一次。”

顧赫炎道謝后替慕之明包扎好手臂傷口，將他帶回吊腳樓。

慕之明失過多，頭暈發冷還犯困，躺在溫暖的床榻上，不一會就沉沉睡著了。

一覺醒來后，外頭天已黑，慕之明扭頭看去，發現顧赫炎一直在床榻旁守著他。

慕之明睡醒后神了不，連忙道：“我沒事。”

“手臂……”顧赫炎擔憂地問，“疼嗎？”

慕之明彎眸笑了笑：“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顧赫炎：“……”

顧赫炎俯，上慕之明微涼，溫地弄抿著，不多時，那還發白的泛起水和曖昧的艷紅。

“咳咳咳！！！”

門外突然傳來傳來幾聲做作的咳嗽。

兩人匆促地分開。

慕之明坐起，對來人行禮：“谷主。”

曲千凝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木盤，盤里放著各式各樣的瓷瓶，將木盤放到桌上，扯過一條木凳坐下：“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了。”

慕之明：“谷主請解。”

曲千凝：“此毒名鬼藤毒，不算珍貴，但江湖上用的人極，能辨認的人也，之所以見因為此毒是慢毒，發作時間極長，至要服用半年，服用的人才會出現癥狀。”

慕之明問：“癥狀是什麼？”

曲千凝：“先是出現風寒癥狀，再是頭疼難忍臥榻不能起，如果此時斷服，服毒之人的還能慢慢恢復，但如果仍繼續服用，不出三個月，就會七竅流，暴斃亡。”

慕之明頓時覺得骨悚然。

因為曲千凝描述的癥狀，與皇上犯病的癥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