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音聽見咳嗽聲，一個箭步竄到慕之明眼前，輕拍他的背，慌張地問：“爺，你怎麼了？不是說病都好了嗎？怎麼還咳嗽呢？”

慕之明擺擺手：“咳咳，我就是吹了寒風所以咳兩聲，沒事的。”

聞鶴音道：“我們回去吧，聽聞夏大夫今日在將軍府，勞煩他給你號脈。”

慕之明笑著點點頭：“好。”

兩人回到將軍府，遠遠就看見一朱紅武袍的裴寒瑭杵在門口張，見兩人走來，他笑嘻嘻地上前，抱拳行禮：“見過侯爺。”

慕之明回禮：“裴大人多禮了。”

聞鶴音：“你怎麼在這？”

裴寒瑭攬住聞鶴音的肩膀，眉弄眼地笑道：“走啊，跟哥哥去西市巡街，你不是最吃街巷的火爐燒餅了嗎？哥哥給你買，還有啊，聽說那還新開了酒樓，菜肴的味道不錯，我倆去嘗嘗唄。”

“不去。”聞鶴音聳肩甩開裴寒瑭的手，“爺病了，我得陪陪他。”

“侯爺病了？”裴寒瑭看向慕之明。

“沒有，只是咳嗽兩聲罷了，已經沒事了。”慕之明笑道，“阿音你和裴大人去吧，不用管我。”

聞鶴音：“可是……”

慕之明借了一步：“阿音，來。”

聞鶴音湊過去，慕之明耳問：“裴大人是不是總拉你巡街？”

聞鶴音：“是啊。”

慕之明：“你陪他巡街幾日了？”

聞鶴音：“算上今天，有三十一日了吧。”

慕之明彎眸：“那便是整整一個月的景，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阿音，你……”

“得找他要俸祿啊！”

聞鶴音歪頭思考：“對噢！我這就去……”

“等等。”慕之明攔了聞鶴音一下，“方才裴大人不是說要請你吃飯麼？那可得等吃完再討，不吃白不吃，對不對？”

聞鶴音：“爺，你說的對！”

說著他就雄赳赳、氣昂昂，帶著討債的氣勢跟裴寒瑭巡街去了。

聞鶴音都走到西市街巷了，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等等，他不是得陪著爺去找夏大夫的嗎？！

-

慕之明自己回到將軍府，去西廂院尋夏天無。

夏大夫正折騰他那一堆草藥，東搗搗西碾碾，見慕之明來，忙行禮：“見過侯爺。”

“夏大夫。”慕之明問，“等等可是要去都大營？”

夏天無點點頭：“正是呢。”

慕之明笑道：“替我向顧將軍問好。”

如今太平無戰事，融焰軍有三萬名將士們駐扎在京城北面的都大營，協助軍負責皇城安寧，顧赫炎為主帥，每半月要去都大營一趟。

夏天無作揖：“一定一定。”

慕之明又道：“夏大夫，我最近總覺得口發悶，嚨不適，偶有咳嗽，不知夏大夫可否幫我診脈瞧瞧？”

夏天無嚇了一跳：“侯爺快請坐。”

“勞煩大夫了。”慕之明在桌旁坐下，手讓夏天無號脈。

夏天無指尖按住慕之明脈搏，著小胡子，沉半晌，遲疑道：“奇怪……”

慕之明張地問：“怎麼了？”

夏天無：“初按時覺得侯爺脈象有些浮，但仔細再按時，浮脈不見，脈象趨于平穩，侯爺以前是不是得過什麼大病？”

慕之明：“八歲那年得過肺病。”

夏天無：“原來如此，那浮脈可能就是這個緣故，如今春至，百草萌芽，百病復發，等等我給侯爺開一副方子，侯爺每日將藥煎湯服下，應該能覺得舒服很多。”

慕之明松了口氣。

他擔憂是寒蝎毒在作祟，還把聞鶴音勸走獨自來找夏大夫，就怕萬一真有個什麼事惹聞鶴音擔憂，所幸無大礙。

慕之明道：“多謝夏大夫，還請夏大夫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顧將軍，赫炎他有軍務在，已經時時心，我不希他因為我的小病，徒增煩惱。”

夏大夫猶豫后點點頭：“好吧。”

-

五日后，慕之明先去新府邸理了修繕事宜，又去燕國公府給慕博仁和龔氏問安，最后回到將軍府。

近來京城有飛賊大盜現，聞鶴音幫裴寒瑭抓賊去了，未跟在慕之明旁。

慕之明不想尋他人跟著，自己獨四跑，他回到將軍府后，用過清淡晚膳，挑明燭火，坐在窗前看書寫字。

月上柳梢頭時，梁姨敲門進來，手里托著木盤，盤里置著一碗湯藥：“慕公子，該喝藥了。”

“有勞梁姨。”慕之明接過苦湯藥，趁熱飲下。

梁姨收了空碗，往桌上瞧了一眼，忍不住笑道：“慕公子，爺應當明日就會回府了，你別想了，早些休息吧。”

“嗯？”慕之明否認，“我并未多想，梁姨說笑了。”

梁姨不多言，笑著拿著空碗離開廂房。

慕之明低頭一看，扶額掩面片刻，面紅耳赤地慌忙將那張寫滿‘短相思兮無窮極’以及顧赫炎名字的紙折起夾進書籍中，又將書籍放好。

做完這一切，慕之明靜下心來，向窗外，瞧見一飛鏡凌空，竟沒由來地覺得素娥萬年獨守廣寒必定孤寂。

慕之明賞月半晌，笑道：“罷了，就該早些睡。”

他打著呵欠，有恃無恐地宿在顧赫炎從小長大的屋，睡在其的床榻上，用著其的舊褥。

饒是這般，慕之明也沒能睡好，覺得口陣陣發悶甚至還有些疼，翻來覆去，莫名心驚不安。

子時，一聲吱嘎，微不可聞的開門聲響起，有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走到床邊，下染了塵土寒風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褥，躺在慕之明側。

慕之明笑了笑，手一把抱住他。

顧赫炎：“……我吵醒你了？”

“沒有。”慕之明道，“你沒在我旁，我睡得不安穩。”

顧赫炎：“……真的？”

慕之明：“假的。”

顧赫炎：“……”

慕之明朗笑一聲：“我豈止是不安穩，我是本睡不著。”說著他借朦朧月輝湊過去吻顧赫炎，齒纏，親著親著兩人都有些不自，顧赫炎炙熱的手掌在慕之明上挲游走，掐得慕之明間溢出細碎低，隨后顧赫炎將兩人的那攏至一塊。

慕之明氣：“只是這樣？”

顧赫炎：“你病了。”

“啊……”慕之明：“夏大夫和你說了？”

顧赫炎：“臨著我要回府才和我說。”

“所以你就連夜趕了回來嗎？”慕之明笑道：“我沒事，就是咳嗽兩聲，連喝了幾天的藥，已經好了。”

顧赫炎：“嗯。”

說著，他手開始上下。

慕之明忍著：“真的沒事了，不必只如此，你若是想要……呃……”

他話還未說完，顧赫炎忽然在他極敏的前端重重了一下，得慕之明出來。

而后顧赫炎連著幾下，就把慕之明得子蜷微微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完事后，顧赫炎拿干凈巾帕凈兩人子，摟著慕之明躺好。

慕之明舒舒服服地靠著他，想到什麼，說：“對了，聽聞你的父親和母親，葬在褚世山？”

顧赫炎：“是，母親禮佛，去世后，父親就把葬在褚世山的古剎旁，父親去世后，尸骨與母親合葬。”

慕之明：“那座古剎，我小時候也常隨父母去，如今才知家翁的墳冢在那。”

顧赫炎不知想到何事，眼眸微，半晌才道：“為何突然問這個？”

慕之明：“明天清明，父親和母親前不久才剛從閩州回來，所以無需祭祖，我得有了兩日空閑，就想著，要不我倆一塊去祭拜家翁吧？”

“好。”顧赫炎點頭。

慕之明：“赫炎，你……”

他言又止。

知道顧赫炎有前世記憶后，慕之明時常想起很多年前，大雪霜降，靈堂蕭瑟，十六歲的顧赫炎跪在棺槨前眼含清淚，說著他與父親的訣別。

原來，顧赫炎目送顧繆上戰場時，就早知是死別、早知那是自己與父親的最后一面。

沙場無，躲過一刀還有下一刀，一場敗仗，萬人哭萬骨枯，不是顧赫炎幾句提醒，就能改變的。

萬般無奈，萬般不舍，顧赫炎能做的，竟只有遠送父親。

但顧繆可是顧赫炎在這世上最后一位親人啊！

他問顧繆有何憾時，該是何等的痛苦哀慟。

每每想到這，慕之明就覺得心疼不已。

“怎麼了？”見慕之明話說一半，顧赫炎疑。

“沒什麼。”慕之明不想勾起他傷心事，話頭一轉，“春三月，山上的桃花定開得艷，祭拜過后，我倆還能去燒燒香，踏踏青什麼的。”

“好。”顧赫炎應道，“睡吧。”

-

翌日，兩人騎馬并行，疾馳小半日至褚世山山腳，將馬兒牽到一茶棚，使了些碎銀托送茶小哥看管，而后沿山林小道往上爬去，于午時來到了墳冢前。

兩人掃墓祭拜，恭恭敬敬地上香磕頭后，尋古剎而去。

山間幽靜，古剎鐘鳴，禪意靜心。

慕之明于大殿拜見過年時常見的主持，而后去找顧赫炎，寺廟偌大，慕之明找來找去，最后在一棵百年菩提樹下找到了他。

顧赫炎站在那，樹影斑駁，風起葉舞，與暗皆翩翩落在他肩上，顧赫炎不知在想什麼，專注到慕之明都走近了才發覺他來了。

“在想何事？”慕之明笑問，“竟這般認真。”

顧赫炎回過神來，看向慕之明，緩緩答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