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游魚嘗花蕊，慕之明閉眼輕輕抿著顧赫炎的，生不安。

突如其來的吻令顧赫炎僵如頑石，薄閉，半晌無言。

慕之明就這般小心地親了他兩下，然后退開，淺淺笑道：“嚇到你了？”

哪知他話音才落，顧赫炎忽然激，翻將慕之明在下，左手手肘撐在他耳邊，右手掐著他的下顎，兇狠地重新吻了上去。

顧赫炎好似一個因干即將瀕死之人品嘗到甘，吻得極深極狠一如狂風卷殘，慕之明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口舌被侵占，呼吸被掠奪，渾被制彈不得。

“唔……嗯……”細碎的聲音在舌輾轉的間隙從慕之明口中溢出，他被吻得腦袋一片混，只知被地承著顧赫炎的親吻，任由其索求。

不知過了多久，顧赫炎終于舍得松開慕之明，他雙手環抱住慕之明，頭抵在其脖頸著氣，隨后若有若無地著慕之明的側頸和耳垂，似乎在努力平復沖。

慕之明息聲比他更重更急促，方才有那麼幾個瞬間，慕之明覺得自己幾乎都快窒息了。

昏花的雙眸許久才變得清明，慕之明發疼的吞咽數下，一個深呼吸后回抱住顧赫炎，他笑著輕聲道：“明天還得早起趕路，趕休息吧，好不好？”

顧赫炎將頭埋得深了些，含糊不清地說：“……好。”

慕之明安地拍拍他的背，抱著他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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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慕之明睜開困倦的雙眼，打了個呵欠后突然愣住——他竟睡在自己的床榻上。

不但睡在自己的床榻上，而且他上的被褥蓋得嚴嚴實實，縷涼風都灌不進。

若不是發疼，昨晚的一切，恍如真是黃粱一夢。

慕之明轉頭看向顧赫炎的床榻。

床榻上無人，顧赫炎不知去了哪里。

就在慕之明不明所以之時，房間門被推開，顧赫炎端了盆水進來，見慕之明已醒坐在床榻上，他垂眸將銅盆放在方木桌上，道：“洗漱吧。”

“好。”慕之明起，走到桌邊，手輕銅盆清水。

盆里的水溫熱舒適，不燙不涼。

慕之明抬眸看向顧赫炎，顧赫炎正站在床榻旁收拾著行囊，慕之明笑了笑問：“這水是你早起去灶房燒的麼？”

顧赫炎作一滯：“……趕洗漱，得出發了。”

他語氣冰冷，好似因不耐煩在催促。

若是往常，慕之明不會再多言，趕匆忙洗漱，而今他瞧著顧赫炎微微泛紅的耳朵，笑意更甚，他說：“日后別起那麼早啊，多休息一會，我沒那麼金貴，出門在外哪來這麼多的講究。”

顧赫炎沉默未應答，看向慕之明。

慕之明彎眸朝他笑了笑。

顧赫炎低下頭，繼續收拾行李，語氣淡淡：“你……最近……很對我笑……”

而這個最近，便是從他易容后的那刻開始。

“怎麼？”慕之明未覺不對勁，問道，“不好麼？”

顧赫炎拿下懸掛在床邊的佩劍，佩戴在腰間，再張手時，手心全是劍柄出的紅痕，可見他剛才說話時，用了多大的勁去握劍柄，他答道：“……好。”

錯錯錯，知是蹉跎，可終究貪玲瓏紅豆懷中落，不顧薄。

-

洗漱畢，兩人收拾好行囊下樓，于客棧前堂用早膳，慕之明將烙餅掰碎放進小米粥里，想起什麼開口問顧赫炎：“聽聞如今勾吉國的汗王，年僅二十一歲？”

顧赫炎點點頭：“對。”

慕之明問：“你征戰沙場時，可曾與他過面？”

顧赫炎搖頭：“沒有。”

之前舉兵犯境的乃現在汗王的叔父，聽聞勾吉皇室斗激烈，染庭階，半年前上一位汗王不知為何暴斃亡，而后現在的汗王繼位，又于三個月前命勾吉二十萬大軍駐扎邊境，目的不明。

“年為王啊……”慕之明喃喃一聲，不再多言，專心吃早膳。

填飽肚子后，兩人拜別客棧老板，一路往北去。

馬疾馳，越過長明關，便到了勾吉國地界，再行一日就是勾吉大軍駐扎的地方。

臨近傍晚時，慕之明與顧赫炎遇見一支勾吉商隊，慕之明與商隊首領談后，回來對顧赫炎說：“我們跟著商隊，明日一早他們會將我們送至勾吉軍營前，如此夜間也能趕路不怕遇見沙漠豺狼，更不用擔心未到軍營門前就被利箭驅趕。”

顧赫炎不解：“他們為何愿意幫我們？”

慕之明笑道：“銀兩能解決很多事。”

兩人跟著商隊在沙漠中前行，一開始商隊里的人對慕之明和顧赫炎十分戒備，但慕之明格開朗隨和，一路主談還把馬兒借給他們扛行囊，不多時商隊里的人對待兩人的態度變和善了不，夜里甚至給了他們一頂擋風帳篷讓兩人休息。

帳篷單薄窄小，用幾木簡單搭起，勉強能躺兩人，高度也只有一人坐起那般高，但如此已比宿好太多。

曠野蒼涼，夜幕低垂，篝火燃燃，干枝在火堆里灼燒迸裂聲令人寧靜，耳邊是異域語言，心向著星河橫流，慕之明彎腰走進帳篷里坐下后，見顧赫炎曲起一只手架在膝蓋上坐在篝火旁沒有準備休息的意思，于是喚他：“不休息麼？”

顧赫炎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慕之明：“你進來。”

顧赫炎猶豫片刻，俯走進帳篷。

帳篷里進了兩人就顯得仄擁，但面對面坐著還是可行。

慕之明問：“為何不睡？”

顧赫炎：“……守夜。”

慕之明：“商隊有人守，你不放心？”

顧赫炎：“嗯。”

“那好吧。”慕之明慢慢躺下，“那你在帳篷里守夜也一樣的，外面風沙太大了。”

顧赫炎：“……。”

慕之明：“大漠夜寒，暖和。”

顧赫炎：“……”

慕之明抬眼瞧他：“你真不睡？”

顧赫炎搖搖頭。

慕之明笑了笑，忽然湊過去，將頭枕進顧赫炎懷里，他能到顧赫炎一瞬渾僵、屏息凝氣，慕之明笑道：“好夢，你若困了想躺下，就把我挪一旁去，不必擔心，我睡得很沉。”

說罷，慕之明闔眼，不多時竟真的睡意沉沉、安然眠。

顧赫炎許久才放松下來，他看著懷里人睡的側，眸趨于平靜，而后專心守夜。

-

翌日，駱駝鈴聲響，篝火滅黑灰，慕之明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顧赫炎抱在懷里，兩人面對面側躺著，他一，顧赫炎跟著醒了。

慕之明笑道：“早。”

顧赫炎松開他，目四飄，就是不落他上：“……嗯。”

兩人起收帳篷除篝火灰，與商隊一起往北，又是一日，立于沙漠丘陵之上極目遠眺，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勾吉國綿綿軍營已在眼前。

就算是勾吉商隊也不能輕易近軍營，商隊稍微走近了一些，便有軍營里有士兵小隊持刀斧前來問詢何事。

趁著商隊首領和士兵談之際，慕之明對顧赫炎說：“等等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別，也別擔心，相信我。”

他語氣平靜，眼神堅定，不卑不之際，鋒芒畢。

顧赫炎當然信他：“好。”

勾吉士兵與商隊首領商議完，轉頭看向慕之明，慕之明上前一步，用勾吉語與士兵談，可話音落時，士兵手里的刀斧一下抵住了慕之明的咽。

顧赫炎強忍住上前的沖，雙腳牢牢定在原地。

鋒利的刀刃就在眼前，慕之明卻毫不畏懼，平靜地又說了幾句話。

那將士狐疑地打量了慕之明片刻，隨后轉頭喊了兩聲，很快有其他士兵拿來麻繩，將慕之明和顧赫炎五花大綁后，帶著兩人往勾吉軍營里走去。

士兵們先將二人關至一堆雜的營帳里，慕之明氣定神閑，找了個破箱子坐下，還和顧赫炎談天，提及昨日在商隊嘗到的烤羊很味。

約莫一個時辰后，有勾吉士兵掀簾走進，將兩人帶出營帳，領著往軍營中部走去，不多時，一座非凡的營帳出現在兩人面前，絳紅穹廬頂繪畫著灼焰烈日，上如傘骨罘思卷舒，恢弘大氣，可容千人。

營帳，左右列有長槍刀劍做擺設，擺設前置著數張矮桌，每個矮桌前皆坐著一位勾吉將領，異域長相無外乎高大似熊、面目猙獰、蒼髯如戟。

而正中央，木板搭的階梯上，坐著一名金發碧眼戴墨玉額帶、著蒼青勾吉服飾的青年。

那便是如今的勾吉天汗，布日固德。

他俯視站在營帳中的慕之明和顧赫炎，目銳利狠厲似惡狼。

慕之明從容不迫地與他對視，平靜溫和。

正是安靜時，坐在布日固德左手邊的一名勾吉王族站起，問：“你們是何人，為什麼擅闖軍營？”

慕之明不慌不忙地答道：“大晉禮部侍郎，使臣慕之明，為議和而來。”

他話音剛落，四周響起嗤笑嘲諷聲：“議和？怎麼，大晉是怕了麼？不敢與我們打了麼？”

慕之明并未立刻辯駁，只是看著布日固德天汗，見他沒有出鄙夷神，反而勾打量起自己，似乎覺得有趣。

等營帳里笑聲停，布日固德天汗開口，卻是問了個無關的問題：“你的勾吉語說得很好，你以前在勾吉生活過麼？”

慕之明道：“未生活過，只不過肩扛使臣之命，自然得有使臣氣度，倒是天汗您，當真要行這等不仁不義之事麼？”

“嗯？”布日固德挑眉，“什麼意思？”

慕之明說：“自古見使臣如見一國，勾吉與大晉曾立碑文定百年好之約、平起平坐，而今天汗見我，卻以繩索捆綁，以雙目藐視，不就是不仁不義，有辱君信，輕視您先祖的威嚴。”

“住口！！”那站立著的勾吉王族怒罵，“說的什麼屁話，找死嗎？”

布日固德見那名勾吉王族氣急敗壞，竟出玩味的笑意，他嗤笑一聲，不不慢地說：“給他們倆松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