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竹愣了半天，纔回過神來：“謙哥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謙哥兒下定決心後，不再猶豫：“請母親找，到周家去問提親。”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姚若竹反而有些不踏實，仔仔細細打量謙哥兒一回，試探著問道：“你什麼時候相中了周小姐？爲何從未聽你過口風？”

周家門第自然比不過羅家。不過，擡頭嫁低頭娶媳，門第高些低些都無妨。

周薇是阿的小姑，相貌生得極，又溫嫺雅。論年齡，比謙哥兒小了三歲，也算合宜。

最重要的是，謙哥兒終於肯親了。這怎能不讓姚若竹歡喜？

謙哥兒卻不肯答，左顧言它地應道：“母親若覺得請太突兀，請舅母或姨母去周家一趟也行。”

謙哥兒口中的舅母姨母，說的正是崔珺瑤和顧莞華。

姚若竹見謙哥兒彆彆扭扭不肯明言，不由得啞然失笑：“罷了，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我明日便去請你舅母去周家一趟。”

……

姚若竹如何歡喜不必細說。

羅霆知道此事後，倒是猜出了謙哥兒的幾分心思。

當年他也是如此。錯過了心的，到了親之齡，無法再拖延下去，得知姚若竹心悅自己，便娶了。親之時，他對姚若竹並未深種，只覺得順眼罷了。相日長，才漸漸有了真。如今倒是愈發恩。

年時的深，他也未曾忘卻。只是，如今想起來，只餘下回憶和追思，再無半分憾。

謙哥兒現在還年輕，認定了自己永遠忘不了阿。待娶了周薇之後，便會知道值得珍惜敬的，是眼前人。

崔珺瑤被姚若竹請託之後，去了公主府。

周家沒有正經的長輩，周薇自阿有喜後，被接到公主府住下。要問提親，自是要來公主府。

阿也未料到周樑不聲不吭地就辦了這一樁事。略略一怔，便笑道：“舅母登門相問，我總得問一問駙馬的心意。請舅母過幾日再聽迴音。”

崔珺瑤笑地應了一聲。

當日中午，阿留了崔珺瑤用午膳。周薇也出來相陪。

崔珺瑤不聲地打量周薇，暗暗點頭。

娶妻當娶賢。周薇如何，一時看不出來。不過，說話輕聲細語，看著便是溫和順的樣子。

再一想，周薇這副脾氣，倒和當年的姚若竹差不多。

崔珺瑤暗暗笑了一回。

……

回府之後，崔珺瑤將此事告訴太夫人。太夫人也笑了起來：“待周家姑娘進了門，倒是婆媳相得了。”

又問崔珺瑤：“晴姐兒過門也有大半年了，可有喜訊？”

崔珺瑤笑道：“祖母別急。當年我進門幾年纔有了俊哥兒。晴姐兒過門還未及一年呢！”

到底是孃家侄，崔珺瑤總要護著崔晴幾分。不然，豈有不急之理。

太夫人也不說破這一層，笑著點了點頭。

俊哥兒娶了崔晴過門後，小夫妻相也算融洽。他們是表兄妹，自小便相識。了親做夫妻，也是水到渠。

比起顧謹行和崔珺瑤當年新婚時的親暱，卻又不及。

宮裡的玥姐兒，今年已經整整二十了，一直未曾出嫁。

此事在顧家無人提起，卻各自心中嘆。便是太夫人，心裡也不是滋味。只是，當年攔下俊哥兒對玥姐兒的心思，也是天經地義。

數年前邊關一役，俊哥兒的祖父死在冷箭之下。顧家家將親兵也死了大半。上千條人命，都算在蕭睿頭上。

俊哥兒若真的娶了玥姐兒過門，還有何面做顧家長孫？

……

此時的周薇，正坐在窗前，神怔忪。

阿所說的話，言猶在耳：“……羅家已請了定北侯夫人登門問。等你兄長點頭，便可以換庚帖立下婚約。阿薇，你可願意這門親事？”

怎麼會不願意？

悄悄慕他三年，不知做過多回嫁給他的夢。

眼看著夢即將真，忽然又覺得惶起來。

謙哥兒喜歡的人是阿。這三年來未曾放下，所以一直未曾定親。現在肯娶，是因爲是阿小姑的緣故嗎？

這樣娶了，他心裡會何等委屈？

周樑推門而，見到的便是周薇臨窗發愣的景。

周薇轉過頭，輕聲道：“大哥，應下親事之前，我想見羅公子一面。”

男未婚未嫁，獨自見面，於禮不合。

周樑卻一口應了下來：“好。”

……

三日後。

同一間茶樓，同一個雅間。

謙哥兒推開門。

映眼簾的，是著天青羅的周薇。

阿最喜穿紅，鮮豔奪目的紅映襯得神采飛揚。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在，一定是衆人矚目的焦點。

而周薇，卻是另一個模樣。

穿得淡雅，不算耀目，卻極爲耐看。那張秀氣的臉孔，此時浮滿了張怯。水靈靈的眼眸飛快瞥了他一眼，便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站起來盈盈一福：“見過羅公子。”

不知爲何，謙哥兒也有些張起來，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相識三年，什麼羅公子也太見外了。你我羅大哥便行了。”

周薇微微紅了臉，果然改口，了一聲羅大哥。

這般溫乖巧的模樣，實在招人疼。

謙哥兒心裡微微一。

周薇鼓起勇氣擡頭，輕聲說道：“是我央求大哥，讓他下請帖給你。”

“這三年來，我雖心中慕羅大哥，卻未告訴任何人。我自知配不上羅大哥，從不敢生出嫁你爲妻的心思。”

“羅家登門提親，我心中萬分歡喜，卻也心中惶。”

“羅大哥，我知道你心中喜歡的人是大嫂。便是嫁給兄長，你也放不下。你願娶我，也是看在大嫂的面上吧！”

“其實，你真的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謙哥兒：“……”

看著一臉真誠的周薇，謙哥兒心底有一悄然悸。

真是個傻丫頭！

謙哥兒走上前，在三尺之外停步，然後低聲道：“我若不中意你，又怎麼會請人登門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