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正文卷第1240章錢穀從傍晚到天黑，太原城外還是沒有唐軍的影。郝天卻已經越來越不安了。

他得到的消息，稱唐軍出現在壽以西的烏金嶺。那麼，依正常的行軍速度算，唐軍趕到太原城要到明天中午。

還有時間佈防。但這點時間並不夠。

如今大量的兵力正由郝天佑率領，與劉元禮對峙，要想調回來數日之都不可能完。

甚至一直到現在，郝天連北城門都還沒有關上，太多的車馬在太原城北，使得他的兵力都無法過去，又何談關城門？

另外，歸屬於阿合馬的兵馬並不肯讓他關閉城門，因為郝天並沒有告訴他們理由。

唐軍來了的消息現在還未確認，未必就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現在說了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惶恐。

郝天希全城兵馬都能不要多問、直接執行他的命令，可惜不行。

以前的大蒙古國不是這樣的，以前世侯還是軍民萬戶總管，地方上的一切事都可以自己作主。是李璮的叛毀了世侯的權力。

郝天只能連夜找到阿合馬。

此時他已忙了一整日，飯都顧不上吃，匆匆忙忙趕到阿合馬的府邸。只見阿合馬正與桑哥在飲酒，院中擺著烤全羊。

赫天趕到阿合馬面前，也不問他的傷勢好了沒有，道：

阿合馬笑道：

阿合馬道：

郝天無奈，只好湊在阿合馬耳邊，低語了一句。

阿合馬的面立即僵住，問道：

「太原城中只有這麼點兵力，且毫無準備，而敵人明日中午就能到....

阿合馬不愧是大元重臣，很快便冷靜下來，顯得十分鎮定，道：

阿合馬道：「北城給我便是。他終究是大汗的家僕，在關鍵時候十分可靠。郝天稍鬆了一口氣，迅速趕去安排防務。今夜，要忙的事還有很多。

~~

忙到兩更天，郝天只覺肚子得利害，隨手拿過一塊乾嚼著，忽聽有士卒急喊道：「大帥！快看！

郝天顧不得再吃乾，匆匆登上城樓。

抬起筒一看，視線並不開闊，太原城東有高山擋著。

山勢在星月的輝下勾勒出壯闊的黑廓，帶來強大的迫。

郝天收回視線，卻赫然發現，距城牆不遠影影綽綽......像是，唐軍的前鋒兵力已經到了？

這個夜晚瞬間開始忙碌起來。

郝天不明白唐軍為何能這麼快，要知道太原東面都是山地，路並不好走。

好在這終究是有所預料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唐軍遠來要攻下太原也不是易事。

然而，真正痛擊了郝天的心的，並不是唐軍。

「沒看

到我在忙嗎？！什麼事？說！」

郝天回過頭，用詫異不已的眼神看向了前來報信的土卒，希自己方才是聽錯了。

郝天張了張，道：

他以為阿合馬只是貪，但論對忽必烈的忠心以及其人本的膽魄，應該都是不俗的。因此他確實沒想過阿合馬會這樣逃了。

郝天心中蒙上了一片影。

他預到太原城很難守了。

雖然他有心力挽狂瀾，但形勢到這一步已非人力能救，只能是儘力吧。

~~

火勢忽然從城中一間倉庫揚起。

還在趕往北城的郝天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唐軍已經城了。

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

這不是唐軍放的火，唐軍對太原以及城中糧草勢在必得，怎可能放火？

是阿合馬臨走時放的。

郝天當即下令，「你們快去救火！剩下的人隨我去關城門！

「走水啦.

城中愈發混，民夫推著裝滿麻袋的獨車站在街上不知所措，兵士們衝過去與他們擁在一塊。

城門，有人想要進城，有人想要出城，已經堵得水泄不通。

遠的天空中忽然炸起一團紅雲，像是唐軍開始攻城的信號，又有些不像因為城外的殺喊聲並不大。

郝天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意識到已經沒有時間給自己封鎖北門了，這時候該回到戰樓指揮。

但連城門都還沒關上，指揮防又有何用？

場面越來越，終於，在郝天斬殺了兩名想要出城的校將、展出強的姿態之後，他關閉了北城門。

顧不得那些還在城外的民夫、錢糧怎麼辦。

郝天遂向城樓大步而行，要在高統籌戰局。

忽有親兵衝過來，將他堵住，以極為慌的語氣道：

郝天呆若木。

他想過太原會失守，但以為會是在幾天之後，他其實還想在失守之前與唐軍的主帥談一談。

絕沒有想過會是在此時此刻，戰事都還沒開始......就已經失守了？

郝天猶不明白，楊洪是他親自篩選過的，確認其與唐軍素無往來才將其佈置在南城守衛，怎麼就會說降就降了。

然而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有用。

郝天咬了咬牙，果斷下了決定離開太原。

他很小就北上當質子，後來了忽必烈的宿衛。回山西當世侯雖然好，但現在當不了，他第一時間想的還是回去。

哪怕回到草原，過年時期騎馬、摔跤的生活。倉促間只來得及召集小部分心腹兵力，他們向城西趕去。

因為北門已經被堵死了，需要出了西門，再繞道向北逃，沿途或許還可以收攏一部分兵馬。

有喊聲穿過街巷傳了過來。

郝天到時間張，腳下步伐愈快。

迎面忽然有弩箭來將他的幾名親兵倒。

巷戰突如其來，郝天卻覺得不對。

他不認為唐軍能這麼快就找到自己，那隻能說明城中還有叛徒。

於是他仔細打量了那些截殺自己的兵士，待見到幾張面孔，不由心驚。

郝天躲親兵中，大喊道：

郝天益終於在火中現出了影，大喝道：

當郝天益站在了大勢所趨的那一頭，氣勢陡然而生。

郝天嚅了嚅，無話可說。

一倒在泊之中。

郝天也終於不支，出手扶著那刺進了他口的長矛，摔坐在地。

他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還是形勢變化得太快了，來不及讓他做反應。

抬起頭只見郝天益踉蹌著走了過來。

郝天嚅著，想告訴兄長他也很無奈。

因為家中選他質，讓他當了宿衛，在當時那種況下，他別無選擇。

忽然，他腦海中想到，自己其實是有選擇的。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隨在元好問邊求學，當時家裏來接他質，元好問便問他心意如何，是願去汗廷還是願繼續讀書。

做了選擇之後，在策馬北上的路途中，他說了一句。

為了這大功業，忙了一生，終究是作了土「噗。

有兵士上前對郝天補了一刀，顯得那樣無。天下大勢滾滾而過，哪管人無奈不無奈？

~~

遠，唐軍還在像流水一般湧太原，首先卻是趕往各個糧倉。

而在這個夜還深之時，城中的火已開始黯淡了下去。

「糧食保住了！我們的糧食

士卒們紛紛舉戈歡呼。

歡呼聲傳到城頭之時，易士英已在那裏豎起了一桿大旗。

謠言沒有擊倒他與他麾下的將士，反而著他們翻山越嶺、星夜兼程，並在這個夜裏進一步改變了天下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