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正文卷第1238章蟲蠹

隨著一聲重響，太原城門被重重關上。

郝天臉冷峻地轉過，接連下了一道道命令。

他其實是很重視唐軍的威脅的，早就說要完全封閉太原城。但阿合馬一直反對，稱要運送錢穀到燕京。

兩人想法的差別在於，郝天更在乎太原要守住，而阿合馬更在乎儘早把錢穀運走。

因為只要把錢穀運走，哪怕戰事不順，阿合馬也可以說跑就跑。

原話是

好在，阿合馬終於遇刺了。

郝天有時候都懷疑此事是不是自己乾的。

城中一座座倉庫被封鎖起來，原本被召集來運糧的民夫們全被郝天接管，用來增築太原城的防。

世侯與理財大臣的不同，在這一刻現得淋漓盡致。

安排過這一切，看著民夫們有序地在城頭上布置防工事了，郝天長舒一口氣，道：「半年來，我今日才稍稍心安了些啊。

郝天澤道：

郝天道：

郝天拉著郝天澤走了兩步，低了聲音，道：

他緩了緩，試著住了語氣里的忌憚之意。

郝天澤大驚，道：

郝家與張家不同，張五郎降唐可謂是張家腳踏兩隻船，這次張五郎回來那是宗耀祖。而郝家的老大郝天益當時可是差點被幾個兄弟們害死。

郝天低聲道：

郝天道：

郝天嘆息道：「我還得去與那些目人周旋。--

桑哥笑著抬起了手，道：

郝天不由問道：

隨著最後這句有點深意的話，桑哥苦笑著搖了搖頭。

郝天若有所思。

二人便這般進了阿合馬休息的院落，還稍等了一會兒，才見有大夫出來，一邊拎著藥箱，一邊紛紛搖頭。

「可謂是死裡逃生.

郝天側目看著這些大夫離開，方才與桑哥一道進屋。

屋中有一濃重的藥味，阿合馬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財相，這......

桑哥上前，痛心疾首。

阿合馬竟不顧傷重，喃喃道：

桑哥不由面難，推拒了兩下，沒能推拒掉，只好應下。

阿合馬這個況，他與郝天也不便繼續待著，很快便退了出來。

出來之後，桑哥左右為難，終於還是開口問道：

郝天原本彬彬有禮，以待客的態度面對桑哥，在這一瞬間周氣勢就變了，眼神冷峻起來。

郝天淡淡說著，邁步便走。

本來大家利益無涉，還能客氣。一旦有了利益衝突，強龍也不過地頭蛇。

桑哥獨自站在那裡，愈發苦笑。

許多事，他也已想明白了，這是被人了一個下馬威了。

他喃喃道：「阿合馬啊，大汗可沒想懲治你，只要你拿出一點贓款來.

--

亦都馬丁湊到阿合馬面前，這般說了一句。

阿合馬問道：

阿合馬笑了一下。

他其實很清楚，大汗只派了桑哥來，便沒有置他的意思。

但桑哥這趟來是想從阿合馬上掏點錢，阿合馬是知道的，他不願意，覺得很難。

他是察必的陪嫁奴隸，至於為奴隸之前的日子他記得不多了，只知道自己的部落戰敗了，他了戰利品，後來，被人用一條羊換走了。

再長大一點，有人用五吊錢買走了他，他便記得自己值五吊錢。

到現在，他擁有的遠遠不止這個數了，他的錢多到子孫數代都花不完，可他就是不想花掉，只想看著它越來越多。

就是忽必烈想讓他掏錢，他也不願意。他自覺已經為忽必烈賺了足夠多的錢。

因此，阿合馬親自策劃了這場刺殺。

他要讓桑哥這個新得寵的理財大臣在山西狠狠栽一個大跟頭，讓忽必烈知道桑哥不足以替代他阿合馬。

亦都馬丁又道：

阿合馬道：

阿合馬思來想去，終究是不甘辛苦徵收來的錢糧被郝天用來做無意義的防，又吩咐道：「你去警告郝天，這批錢糧是大汗要的。每天都跟著他，盯住了...「

--

其後幾日，阿合馬雖然還在裝病，卻一直盯著太原城中的同僚們。

桑哥確實是狠狠栽了一個跟頭，孤家寡人待在太原什麼都做不了，眼看運送糧草到燕京的時間越來越近，焦急得團團轉。

而郝天顯然有城中糧草的心思，暫時全憑亦都馬丁盯著。

阿合馬遂開始考慮差不多要收場了。

阿合馬一聽便知桑哥是來服的，道：「讓他進來吧。

很快，桑哥進了屋中，卻是看了亦都馬丁一眼，言又止。

阿合馬遂以眼神讓亦都馬丁出去，之後便躺在那，開始了閉目養神。

桑哥問道。

阿合馬不答，彷彿傷勢還很重。

桑哥接著道：

阿合馬終於睜開了眼，緩緩點了點頭。

桑哥卻又道：

稍稍停頓了片刻，在阿合馬的怒氣湧起之前，桑哥拋出了一個人名。

阿合馬依舊不悅。

他懂桑哥的意思，但並不打算拋棄一直追隨自己的亦都馬丁，去接納桑哥。

然而，桑哥已遞上了一份帳目。

阿合馬勉強睜開病眼掃了一眼，表不由僵住。他一直知道亦都馬丁貪婪，但沒想到能貪這麼多。

桑哥換上了討好的笑容，跪坐在阿合馬的榻邊，顯得很虔誠，

他們這些人，說話一向都很直接，話到這裡，桑哥乾脆明說了。

阿合馬笑了。

他覺得桑哥很聰明，巧妙地破解了他的考驗。~~

桑哥的聰明，讓太原城中的一場風波就這般過去。

郝天還在思考著如何藉機完全掌握太原城的防事，阿合馬、桑哥已經同氣連枝地站在了他立場的對面。

桑哥淡淡譏諷了一句。他就站在阿合馬的前。

而阿合馬已經包紮了傷口，帶傷坐在了椅子上，一幅忠勤為國的模樣。

郝天明白這句話里的威脅之意，語氣一，應道：

他不過是找個借口，心裡已很清楚，阿合馬遇刺本就是其自己策劃的。

桑哥道：

郝天無話反駁。

之前局勢更危急時阿合馬還在不停往燕京運錢穀，現在局勢確實緩和了，他本沒有理由反對。

這日只是在離開阿合馬的住時，郝天重重啐了一口，才有話說出來。

「呵，這才立國幾年，一群蟲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