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二十五娘和二十六娘啊。」

李壽素日裏很跟家裏的同輩或小輩相，偶爾見了面也只是點點頭。

但今天他看在那兩隻布偶的面子上，難得的跟兩個堂妹閑聊了幾句，「去逛東市了？」

「是啊，」李二十六娘活潑些，舉著手裏的布偶跟堂兄炫耀，「十八哥，你看，這是我們新買的生肖布偶，好看嗎？」

「二十六妹，你——」別這麼跟十八郎說閑話啊。

要知道，李壽在李家同輩或是小輩眼中，是絕對神的存在。

明明是李家人，卻在鄭家長大。

明明是嫡長孫，卻並不親近家族。

歸家后，亦是常年住在宮裏。

弱冠后，則靠著皇帝舅舅平步青雲，職一年比一年高，如今竟是整個李家唯一封爵的人。

其出息程度，比父祖都要高哩。

更是把一眾平輩和小輩對比到了塵埃里。

隨著李壽越做越大，他的同輩們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從最初的陌生，到隨後的嫉妒，發展到現在，則變了敬佩和畏懼。

比如眼前這對雙生姐妹。

妹妹是得了新玩，正在興頭上，一時忘了心底的懼怕。

姐姐卻穩重些，見妹妹竟然跟李家最難以接近的李十八郎閑聊，真是又驚又怕，唯恐妹妹口無遮攔，那句話說錯了，惹惱了十八郎。

們不比別的堂姐妹，人家有父兄，多能給撐腰。

可們姐妹呢，只有一個寡母，依附家族過日子。

聽說，家裏要分家了。

且是大分家。

如無意外，二房、三房，還有們四房都會被分出去。

李二十五娘很難想像，如果離開了李家，們母三個又該如何生活？

難道要跟著並不算大度的叔父嗎？

一想到這些，剛剛因為買了新布偶而升起的歡喜頓時消弭一空。

這般艱難的時刻，更不想得罪李十八郎。

就在二十五娘胡思想的時候，一向對兄弟姐妹鮮假以辭的李壽竟和悅的跟二十六娘閑聊上了。

「嗯，這個玩偶很不錯，我似乎第一次看到這種模樣的。」李壽手了那隻嘟嘟的蛇，用頗為意外的口吻說道。

「十八哥也沒見過這樣的？」二十六娘很是興。

在心目中，面前這位堂兄是家族裏最聰明、最厲害的人，自己買的布偶，竟連堂兄都沒見過，不讓有些得意。

「是啊，第一次見呢。」李壽也沒有說謊，他確實沒見過這麼胖、這麼萌的蛇。

蛇這種，給人的印象一向都是狠、冷。

而這兩個布偶做得卻十分可，圓滾滾的腦袋，胖胖的盤起來的子，還十分有創意的給蛇綉了兩隻大大的眼睛，平添了幾分趣。

讓人看著就喜歡。

李壽之所以認出這是貓兒店鋪里的東西，無非是看到了蛇上綉著的一個特殊標記——小篆的唐字！

「五嬸可還好？」雙生姐妹這般喜歡貓兒店鋪的東西，李壽不覺得們有眼，無形間竟也跟們親近兩分。

且李壽有個小心思，他想讓李家的人明白，他最大的肋是貓兒，如果有想討好他的，就先去討好貓兒。

貓兒高興了，他便高興！

「好，阿娘很好。」二十五娘唯恐妹妹說錯話，趕忙搶著回答。

「那就好。」李壽點點頭，他到底跟兩姐妹不，能說這麼幾句話已是難得。

給兩人道了別，李壽抬往祖父母所在的正堂而去。

「阿姐，十八哥這不是好的嘛，怎麼那些人總說他傲慢、不好親近？」二十六娘獃獃的看著李壽遠去，輕聲說了句。

二十五娘沒說話，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布偶，似有所思。

唐氏布藝？唐？

是了，這家鋪子應該是沒過門的十八嫂開的！

二十五娘彷彿明白了什麼，拉著妹妹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前文咱說了，李家人口太多，主子們住得十分窄仄。一個不大的小院裏往往要兩家人一起住。

雙生姐妹的父親李其瑚原是四房的嫡長子，奈何早逝，只留下妻三個。

所以，四房最好的院落便被雙生姐妹的嫡親叔叔佔據了，們母則跟喪夫后回娘家住的十三姑母平分一個小院兒。

回到狹小的院落，二十五娘便聽到了悉的咳嗽聲。

趕忙拉著妹妹進了上房。

「阿娘，您又咳嗽了？」二十五娘放下布偶，親手給母親端了一碗茶。

「我、我沒事。」李其瑚的妻子柳氏拿帕子捂著，推開兒遞上來的茶，悶聲咳了好幾下，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

「還說沒事？您的臉這般差，不行，我這就去找阿婆。」

二十六娘急得眼睛都紅了，說著就要往外跑。

「站住！」柳氏低聲喝住兒。

公婆和小叔為了分家的事，正煩躁著，兒若是這時闖進去，別說請來大夫了，沒準兒還會招來一頓喝罵。

柳氏不想讓兒委屈。

「可，可阿娘您的——」二十六娘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唰的流了出來。

「我說了，我沒事。」柳氏忍著咳嗽，極力轉移話題，「今天去東市，可買了心怡的胭脂？」

「……沒、沒買胭脂，我們買了這個。」

二十六娘拭去眼淚，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這——」柳氏仔細看了看，這才認出兒拿著的是一條蛇。

還真是孩子！

柳氏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個婦人的聲音：「奴婢阿杜，請五娘子安。」

阿杜？莫不是大夫人邊的管事杜媽媽？

柳氏趕忙坐起，揚聲喊道：「進來吧。」

一個圓胖的婦人走了進來，柳氏一看，不是杜媽媽又是哪個？

不有些疑，好好的，杜媽媽來做什麼？

就聽杜媽媽說，「夫人聽說五娘子舊疾又犯了，特命奴婢送來新配的養榮丸，另外，奴婢已經請了回春堂的劉大夫，過會兒就會到……」

柳氏和二十六娘都有些傻眼，這、這是怎麼了？

一向對其他三房都不甚關心的大夫人怎麼突然對們孤兒寡母這般好？

二十五娘倒是有些明白了，似乎GET到了與十八郎拉近關係的技能。

嗯，決定了，明天就多帶一些小姊妹去唐氏布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