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響起了喪鐘，夠品級的文武朝臣和宗室勛貴，紛紛往宮裏趕。

路上，眾人心裏都惴惴不安，聖人已經近二十天不面，任由姜皇后在前朝指手畫腳。

前段時間太子還在，這兩天連太子也沒了蹤影。

坊間流言四起——

有人說聖人病重，姜氏封鎖消息，把持朝政，意圖推太子上位。

也有人說聖人已經死了，姜氏不發喪，扶植外戚，顛覆鄭氏朝廷。

還有人說……

反正吧，在那些謠言裏，聖人鄭宥已經不好了。

如今忽然響起喪鐘，眾人心中竟有種果然如此的覺。

彷彿樓上的第二隻靴子終於落了地！

人群中，有一部分人甚至有些竊喜：聖人沒了，他們提前投靠了姜氏，算是賭對了！

然而，等看到大殿上站著的秦王時，那些人頓時傻了眼。

姜皇后呢？

太子呢？

朝臣們左右環顧，試圖尋找姜氏母子的下落。

還有一些心思靈的，已經猜到了某個可能，瞬間警醒起來。

秦王立在高高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

見到這些人神各異，且暗地裏眼飛，秦王角閃過一抹笑。

但很快，他又斂起了笑容，滿臉哀痛的說道：「姜氏毒婦謀害聖人，半個時辰前，聖人已經晏駕了！」

嘩~~

眾人瞬間喧鬧起來。

「怎麼回事？」

「姜皇后謀害聖人？」

「太子何在？」

唯有站在最前面的顧琰和鄭文洲，依然保持著安靜。

柳大昌和其它兩位宰相則滿臉慘然，他們選擇了姜皇后，而現在看來，他們賭輸了！

秦王靜靜的看著眾人嚷、喧鬧，最後他的目落到顧琰上。

顧琰覺到秦王的注視，抬起頭，向前走了一步，沉聲道：「聖人何在？」

你說聖人死了，很好，那聖人的呢？

總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秦王早就知道朝臣會有此一問，他抬了抬手，示意眾人跟他一起來。

接著，他便轉進了殿。

顧琰猶豫片刻，緩步跟了上去。

齊王等幾位王爺也急急的追了來。

其它朝臣呼啦啦的跟其後。

一群人齊齊來到了殿，目齊刷刷的聚集到不遠的龍榻上。

顧琰和鄭文洲走在最前面，他們立在榻前，深深吸了口氣，掀起了覆在榻上的白布。

嗬！

白布掀起，出一燒得漆黑的。

顧琰和鄭文洲齊齊後退了兩步。

「姜氏毒婦為了湮滅證據，竟縱火焚燒，某等趕不及，只搶回了聖人的！」

秦王故作悲憤的說道。

齊王定定的看了眼那死，大聲喊道：「你說這是阿兄？都燒這個模樣了，誰又能證明這就是皇兄？還有，你說阿嫂謀逆，阿嫂人呢？總不能什麼都是你說的吧？」

秦王也不惱，雙手托著一個赤金鏤空雕龍方盒，「傳國玉璽在此，應該能夠做證據吧？」

玉璽都是聖人隨攜帶的，哪怕不是親自帶在上，也會安排最忠心的心腹保管，不會距離他太遠。

秦王能拿到玉璽，表明聖人已經沒有能力掌管了。

換句話說，聖人應該已經駕崩！

齊王看著那赤金方盒，眼睛都紅了。

傳國玉璽竟到了秦王手裏，難道聖人真的死了？

「陛下——」

群臣中，有人已經先跪了下來，掩面大哭。

顧琰和鄭文洲悄悄退了開去，哪怕見了傳國玉璽，他們也不會輕易做出選擇。

齊王還在堅持，「阿嫂呢？太子呢？還有，傳國玉璽怎麼會在你手裏？」

就算姜氏謀逆，太子到牽連，也當有二皇子或是其他皇子承繼皇位！

秦王是什麼人？

他有什麼資格拿著傳國玉璽？

秦王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齊王，而後招了招手。

宗正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份詔書。

「先帝詔，若宥不仁，可持此詔罷黜之……秦王鄭實可承繼大統！」

宗正立在人前，展開詔書，揚聲念道。

而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人們就能看到，宗正的還在微微抖。

但在場的人卻沒人關注宗正的狀態，大家只聽到了他宣讀的容。

啥？先帝不放心鄭宥，留下詔準備隨時廢掉他？

還、還要傳位給秦王？

聽了這份詔書，只要腦子沒病的，都不會相信。

世間沒有這個道理，有偌大一份家業，放著親生兒子不給，卻獨獨給一個侄子？！

好，就算先帝不放心鄭宥，用詔罷黜他之後，也當從其他的兒子中選一個做繼承人。

要知道，先帝除了當今和齊王，還有好幾個兒子哩。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瞬間明白了一個事實——

確實有人謀逆，不過不是姜氏，而是秦王！

顧琰和鄭文洲更是鎖了眉頭。

「臣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中，有人竟直接跪倒，開始沖著秦王行跪拜大禮。

「臣，拜見陛下——」

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很快，便有四分之一的人跪倒了。

顧琰看得分明，這些人的職並不算太高，且全都出世家。

不好，秦王早就跟世家們結盟，今天他這是要眾人認可他的繼承事實！

別人還好說，職和威都不高，而他顧琰不同。

他是首相啊，執掌大梁的朝政。

大梁要立新帝，無論如何都繞不過他。

可他卻不想站在鄭實這一邊，非關忠誠，他只是覺得，聖人斷不會輕易的被算計。

畢竟，聖人的「」至今都沒有找到。

幾乎是剎那間，顧琰便有了決斷。

「我不信，我不信阿爹會有這樣的詔！」

令人意外的是，這次竟是齊王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斥責秦王：「好你個鄭實，竟敢偽造詔？還串通宗正一起謀？」

齊王這一出頭，人群中便有人附和起來，「沒錯，鄭實，你好大膽子！」

殿開始出現。

顧琰反應極快，趁著這子勁兒，幾個閃竟跑沒了影兒。

鄭文洲跟其後，也消失在了兩儀殿。

秦王沒想到齊王會跳出來攪局，他正命人將齊王捆起來，外頭卻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不好了，城外三十里發現了大批騎兵，胡、胡人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