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端調職，繼任者還是那般不堪的人，這臉打得實在太狠。

所以，王懷瑾怒了，拒絕去新衙門報道。

趙氏人老，又真心把王懷瑾當兒子，自是不肯讓他落人口實。

於是，趙氏「病」了，理由都是現的——心憂聖人！

母親臥病在床，做兒子的自然要在床前侍疾。

就這樣，王懷瑾在調任禮部的第一天，就告了假，在家伺候老母親。

王家也閉門庭，擺出一副謝客的姿態，試圖躲過外面的紛擾。

其實趙氏和王懷瑾都想多了，姜后真的沒有打臉的意思，只是急著往六部里安人手。

鄭氏宗室步步，秦王連「皇后、太子謀逆，意圖謀害聖人」的話都喊了出來，聖人重病的消息不能再拖了。

可在公佈消息前，還是想再收攏些權利，以便有更多的底牌跟宗室們爭鬥。

急之下，姜后搶位置搶得太過瘋狂，以至於忘了給人留有餘地。

王懷瑾只是諸多被「調職」的人中的一個，放眼整個朝廷，還有好幾個要部門都被姜后換上了自己人！

「母親，阿爹的況越來越不好了，我、我要去山裏找老神仙！」

太子親自給聖人餵了一碗葯，眼見姜皇後進來，趕忙說道。

「什麼？你、你要去山裏？」

姜皇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太子，「大郎，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況？宗室和秦王步步，外面還有不堪的流言，西北更是戰事吃，阿娘好不容易才穩定了朝局，你、你不說好好在朝堂上坐著，卻要去什麼山裏？」

太子看了眼昏睡的聖人，低聲音道：「母親，咱們出去說吧。」

他不想當著父親的面，跟母親吵架。

哪怕父親極有可能聽不到！

姜皇后掃了眼只有呼吸、卻無半點反應的聖人，撇了撇，想說「出去做什麼，他又聽不到」的話，但目及太子堅持的雙眸，還是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好吧！」

如果是半個月前，姜皇后或許還想著聖人有可能蘇醒。

但這都過去十多天了，聖人就像個活死人一樣。

任憑太醫院的太醫們番上陣，不知灌了多苦湯，聖人依然毫無反應。

如今在姜皇后眼裏，聖人已經是個死人了。

半夜夢回，思及兩人夫妻近三十年，就算沒有，也有了親，姜皇后對昏迷不醒的聖人還是十分心疼。

但再一想聖人駕崩，太子即位，姜氏也將為皇太后，姜氏復興在即，姜皇后心底里那點對聖人的不舍也就淡了。

從古至今，有被廢掉的皇后，可有誰見過被廢掉的皇太后？

所以啊，在姜皇后看來，做太后可比做皇后好太多！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姜皇后對兒子鍥而不捨的救治聖人的舉有些不滿。

尤其是在目前這種關鍵時刻，太子不管朝政，卻要跑去山裏尋找賈罡，姜皇后更加不虞！

「不行，我不同意！」姜皇后堅定的搖頭。

隨後，姜皇后似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生，忙放了語調：「大郎，阿娘也是為了你好啊。你阿爹眼瞅著就要不行了，鄭氏的基業還需要你來支撐哪！」

「鄭氏的基業？」太子冷哼一聲，「我看是姜氏的基業還差不多！」

太子不瞎又不傻，姜皇后最近的舉，他全都看在了眼裏，也明白了的意圖。

姜皇后聽到兒子的冷嘲熱諷，頓時變了臉，「大郎，你渾說什麼？阿娘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

姜氏跟太子是天然的同盟，太子好了，姜氏必然興旺。姜氏興旺了，也能幫太子坐穩那個位子啊。

是，現在確實是幫姜氏弄到了不好。

可究到底，還不是為了太子？

怎麼這孩子就不理解？

難道這個做娘的還會害他不？

「母親，」

太子不想跟母親在爭執，他知道母親不會害他，可也不能否認有私心。

忽的想起一事，太子湊到姜皇后耳邊，低聲音道：「您就篤定了阿爹會仙去？」

姜皇后一怔，愣愣的看著太子。

太子表認真，不似開玩笑，他迎著姜皇后的目，繼續低聲道：「難道您就沒有想過，或許這一切都是阿爹的安排？」

反正太子不信他英明神武的阿爹會這麼輕易的倒下！

當然，他也不希阿爹就此倒下。

現在的大梁，憂外患，太子沒有自信能在聖人離世后，可以順利的掌握朝局！

姜皇后定定的看了太子良久，的表很是複雜。

好半晌，才嗤笑一聲，「安排？他都這樣了，還怎麼安排？你沒見趙氏那個老虔婆都閉門不出了？」

雖然沒有打臉趙氏和王懷瑾的意思，但到底拿下了王懷瑾的兵部侍郎職位。

依著趙氏素日的脾氣，了這樣的窩囊氣，定會找尋回來。

可現在呢？

趙氏直接「病」了！

這還不夠明顯嗎？

聖人啊，估計是真不行了。

太子卻搖頭，提醒姜皇后，「母親，您忘了大姑母——」

聖人「閉關」后，平長公主一直在城外練兵，本就沒像其他王爺、長公主那般急急的宮確定消息。

平這樣很反常啊。

要麼是一點兒都不關心聖人，要麼就是對聖人的近況非常放心。

前者不可能，聖人和平兄妹深，否則當年也不會把唯一的兒子給聖人養。

所以只能是後者。

還有李壽。

他可是聖人第一得用之人，也是最信任的人。

卻偏偏在聖人「閉關」后便沒了蹤影。

太子命人尋找李壽，一則是真的擔心他，二則也是想確定一個事實——聖人的昏迷，是真的？還是有意安排？

「？不足為懼。」

姜皇后似乎不想跟兒子再討論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而後嘆氣道，「罷了，你若是執意如此，那就按你的想法辦吧。」

說罷，姜皇后又用裏間足以聽到的音量叱道：「好、好，就你孝順。我不管你了，你隨便！」

丟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姜皇后甩袖離去！

太子著姜皇后的背影，似是明白了什麼，眼底開始浮現出水霧。